泾水北岸的风裹着沙,扑在脸上有些疼。庞统勒着马立在南岸的土崖上,看魏兵的船影缩成水面上的墨点,才缓缓转了马头。
“魏延,”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稳,“你带骑营沿泾水西岸往北,三日内在鹑觚原扎营。记住,营寨要扎得张扬些,旗号全挂‘汉’字旗,让北地郡的魏兵远远就能看见。”
魏延刚追了两日魏兵,甲胄上还沾着尘土,闻言却眼睛一亮:“军师是要让北地郡的人以为咱们要直扑郡治?”
“正是。”庞统指尖在铁扇骨上敲了敲,“北地太守徐邈是个谨慎人,见你在鹑觚原扎营,定会把郡西的兵往郡治调——他一调兵,咱们要走的路就空了。”
赵云在旁抚着胡须点头:“那咱们往哪走?”
“往西南。”庞统从怀里摸出张揉得发皱的地图,展开在马背上——图是他前几日让斥候画的,标着北地郡的山川沟壑,“从泥阳川穿过去,绕到富平以西。那里有处渡口,水浅,能走马队。”
姜维凑过来看地图,泥阳川三个字被庞统用朱砂点了个圈。“可泥阳川多沼泽,”他忍不住插言,“若是遇着阴雨,怕走不动。”
“这几日不会有雨。”庞统抬头看了看天,日头烈得晃眼,“方才看泾水的水色,比昨日浑了些,是上游日晒融了山雪,不是要下雨的兆头。”他顿了顿,又道,“你带五百精兵先走,去泥阳川探路。遇着猎户就问,哪段沼泽能绕,哪处有魏兵的暗哨——明日午时,在川口的老槐树下等我们。”
姜维领了令,翻身上马带人死了。赵云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士元这步棋走得巧,徐邈若真把兵调去郡治,富平那边怕是只有些老弱残兵。”
“徐邈会调兵的。”庞统收起地图,铁扇往北边指了指,“张合退到长安,定会往洛阳送信,说咱们追得紧,说不定要打长安——曹叡本就忌惮咱们突入关中,徐邈在北地郡守了五年,最是怕‘腹背受敌’。他见魏延在鹑觚原扎营,只会觉得咱们要先取北地,再从北边包抄长安,不调兵才怪。”
正说着,邓芝从后面赶上来,手里拎着个麻布包:“军师,方才在魏兵扎营的荒滩上捡着的,像是张合落下的。”
庞统接过麻布包,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本兵书,封皮是牛皮的,边角磨得发毛,封面上写着“张合兵法”四个字,是用朱砂写的。他翻了两页,里面密密麻麻写着字,有对《孙子兵法》的批注,还有几页画着营寨的图——竟是张合自己写的兵要。
“倒是个意外之喜。”庞统摩挲着兵书的封皮,忽然笑了,“张合这辈子用兵谨慎,写兵书也记得把‘稳’字刻在骨子里——你看他批注‘兵贵胜,不贵久’,竟写‘久则粮足,胜在缓图’,难怪他总被咱们牵着走。”
赵云凑过来看了两眼,摇头道:“这般用兵,守城尚可,要破局是难了。”
“可不是。”庞统把兵书揣进怀里,“留着吧,往后说不定能看看他的破绽。”
当日傍晚,蜀军拔营往西南走。没走官道,专挑山间小路,马蹄裹了布,兵卒嘴里衔着草,连咳嗽都得捂着嘴——怕惊动了沿途的魏兵斥候。
夜里宿在山坳里,庞统没睡,就着月光翻张合的兵书。翻到最后几页,忽然停住了——有一页被撕了,边缘还留着点墨迹,像是写了“泾水”“埋伏”几个字。他指尖在撕口上摸了摸,心里忽然一动。
“邓芝,”他扬声喊,“去把魏延派去鹑觚原的斥候叫两个来。”
邓芝很快领了两个斥候来。庞统指着兵书上的撕口问:“你们去鹑觚原探路时,见没见着魏兵的暗哨?除了明着的岗哨,有没有人在林子里藏着?”
两个斥候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低声道:“回军师,见着了。在鹑觚原东边的橡树林里,有几个穿便衣的人,手里拿着弓箭,不像是寻常猎户——当时以为是徐邈的人,没敢靠近。”
庞统捏着兵书的手指紧了紧。张合在兵书里写“泾水埋伏”,却又撕了这页——他怕是早料到自己会退,也料到自己可能会往北地郡走,竟在鹑觚原设了暗哨?可他设暗哨是要做什么?报信给徐邈?还是……
“军师,怎么了?”赵云被惊醒,揉着眼睛走过来。
庞统把兵书递给他看:“你看这撕口,再想想张合退往长安时的样子——他看似慌,可连兵书都能落在荒滩上,却偏撕了写‘泾水埋伏’的一页,不觉得怪吗?”
赵云翻了翻兵书,忽然脸色一变:“你是说……他故意把兵书落下的?”
“极有可能。”庞统站起身,往山外看——月光照着远处的山影,像卧着的兽,“他知道咱们捡着兵书定会看,也知道咱们会猜他的心思。他撕了那页,就是要让咱们疑——疑他在鹑觚原设了埋伏,疑徐邈会不会按兵不动,疑咱们走泥阳川是不是会被他算到。”
邓芝在旁听得发愣:“那……魏延在鹑觚原扎营,会不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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