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州城下的硝烟与粮草纷争的寒意尚未散尽,梁山泊便又被另一桩惊天动地的壮举搅动——行者武松,于景阳冈上,赤手空拳,打死了一只为祸多年的吊睛白额猛虎!
消息传回山寨,顿时引起轰动。不同于王凌峰那借助“鬼神之力”的破城,武松此举乃是实打实的个人勇武的极致体现,更符合梁山好汉们对“英雄”的传统定义。聚义厅上,宋江大喜过望,亲自率众头领出寨相迎,场面之隆重,与王凌峰炸破凌州后那微妙压抑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武松被众星捧月般迎上梁山。他虽步履略显虚浮,身上带着搏杀后的伤痕与血迹,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眉宇间带着醉意未消的豪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三碗不过岗的传说,徒手毙虎的神力,让他本就响亮的名头更添传奇色彩。
盛大的庆功宴再次摆开。宋江亲自把盏,为武松接风洗尘,赞誉之词不绝于口。众头领纷纷上前敬酒,表达敬佩之情。武松来者不拒,酒到碗干,豪气干云,引得阵阵喝彩。
王凌峰坐于席间,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注意到,武松虽看似豪饮,但每一次举碗,眉梢都会因牵动伤口而几不可察地抽搐一下。他那看似随意搭在膝上的左手,指节红肿异常,显然在与猛虎搏斗中受损不轻。更重要的是,王凌峰敏锐地嗅到,从武松身上散发出的浓烈酒气之下,隐隐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口开始红肿发炎的腥甜气息。
这铁打的汉子,是在硬撑。
宴至中途,武松起身如厕,脚步已显踉跄。王凌峰见状,悄然离席,跟了出去。
在偏殿回廊的阴影处,只见武松扶着一根廊柱,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那只好看的左手正微微颤抖。他试图用右手去揉按左肩一处被虎爪撕开的伤口,却因醉酒和疼痛而动作笨拙。
“武二哥。”王凌峰走上前,声音平和。
武松猛地回头,醉眼朦胧中带着警惕,见是王凌峰,神色稍缓:“原来是王头领。”他试图站直身体,保持豪迈,却又是一晃。
王凌峰伸手虚扶了一下:“二哥英雄了得,徒手毙虎,真乃世间罕有。只是,虎威凶猛,二哥身上这伤,恐非等闲,若不及时妥善处理,一旦恶变,恐伤根本。”
武松闻言,哈哈一笑,带着醉意摆手:“区区小伤,何足挂齿!俺武松……呃……身子骨硬朗得很!”说着,却又忍不住吸了口冷气,显然是扯到了伤口。
王凌峰不再多言,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皮囊。这是他根据安道全的指点和自己所知,用私盐利润秘密购置药材配制的简易“金疮药”和高度“酒精”消毒液,效果远胜山寨常见的膏药。
“二哥信得过小弟,便让小弟瞧瞧。”王凌峰语气诚恳,不容置疑地上前一步,“小弟于外伤处理,略知一二。”
武松本欲拒绝,但见王凌峰眼神清澈坦荡,并无谄媚或窥探之意,加之伤口确实疼痛难忍,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王凌峰小心地帮他褪下半边衣衫,露出精壮上身那几道狰狞的爪痕和深紫色的淤青,尤其肩头一处,皮肉翻卷,已隐隐有红肿化脓的迹象。浓烈的酒气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二哥忍一下。”王凌峰神色凝重,先以干净布巾蘸取“酒精”,仔细清洗伤口周围的污垢。酒精刺激伤口的剧痛让武松浑身一颤,闷哼一声,酒意都醒了大半,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没叫出声,眼中却闪过惊异——这“酒”竟如此烈性刺鼻?
王凌峰手法极其熟练,清创、敷药、包扎,动作快而稳,远超寻常郎中。他一边处理,一边低声解释:“二哥,猛兽利爪尖牙之上,多带污秽邪毒,入肉则易引发‘破伤风’,轻则高烧抽搐,重则丧命。务必彻底清洗,不可大意。”他用上了从安道全那里学来的术语。
武松虽听不懂“破伤风”具体何意,但见王凌峰处理伤势的专业与严肃,心中不由信了几分,默默点头。
王凌峰又抓起他红肿变形的左手,仔细摸了摸骨节,松了口气:“幸好,指骨未碎,只是错位肿痛。需以冷水浸泡,辅以药油推拿,静养些时日便可恢复。”他说着,手法巧妙地一拉一送,将错位的指骨复位,疼得武松又是一咧嘴,但随即感到一阵轻松。
处理完毕,王凌峰将剩下的药粉和一小瓶酒精递给武松:“这些药二哥收好,每日换药一次,换药前需以此‘酒精’清洗。切记,伤口愈合前,切勿再大量饮酒,酒性发散,于伤口不利。”
武松接过药瓶,看着王凌峰,醉意朦胧的眼中多了几分清醒的探究和复杂的感激。他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各式人等,却从未见过如此奇特之人——身手不凡,精通兵法火器,如今竟还深谙医术?且其行事风格,与山寨中许多人格格不入。
“王头领……”武松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真诚,“多谢了。你这手法,比那山寨里的郎中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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