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白夜工程’是我第一次尝试，我想从个体层面‘提纯’意识，但太慢，太局部。傅明远继承了我的方向，却陷入了对控制的迷执。顾永臻看到了更宏大的图景，却畏惧于其中的代价。”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星图：“而‘牧羊人计划’，是最终的答案！剥离肉体的桎梏，剥离情感的污秽，让人类的意识在纯净的‘神域’中得到永恒！这不是毁灭，这是……飞升！是文明唯一可能的出路！”
“以数十亿人的自由意志和生命为代价的飞升？”陆延昭的声音冰冷如铁，“这只是你为自己疯狂披上的神圣外衣。你无权为整个人类做出这样的选择。”
倒计时：00:00:47。
南宫谨平静地看着他们：“你们无法理解。就像蚂蚁无法理解人类的城市。阻止我？你们以为摧毁这个控制台就够了？‘起源之书’的知识已经播撒，计划的种子深植于网络。即使没有我，迟早也会有其他人，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这是……文明的必然。”
沈墨池上前一步，与南宫谨对视着，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文明的前进，从来不是依靠扼杀自身最核心的部分。人性虽有阴影，但亦有光辉。怀疑、抗争、爱、甚至痛苦与失去……这些构成了我们之所以为‘人’的全部。你所谓的‘飞升’，不过是创造了一个精致的、永恒的监狱。”
他举起了手中那个根据“幽灵频率”制作的“锚点稳定器”。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守护这份‘不完美’的人性。”
倒计时：00:00:03。
南宫谨看着沈墨池手中的装置，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陆延昭的枪口，稳稳对准了南宫谨的眉心。
全息星图上，那红色的光点炽亮到了极致——
【00:00:00】
最终指令，下达！
然而，预想中全球网络的剧烈波动并未出现。星图上，代表人类意识的数十亿光点，只是轻微地荡漾了一下，如同被风吹过的湖面，随即恢复了平静。
“锚点稳定器”发出的微弱频率，结合沈墨池提前预设、通过杨振华提供的后门悄然植入全球主要网络节点的反制程序，在最后一刻，形成了一张无形的护盾，抵消了“牧羊人计划”的启动信号。
南宫谨看着几乎毫无变化的星图，沉默了。他脸上那种运筹帷幄的平静终于碎裂，露出底下深沉的、仿佛信仰崩塌般的茫然与疲惫。
他缓缓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原来……‘必然’之外，真的存在……‘变量’……”
他喃喃自语，声音微不可闻。
陆延昭的枪口依旧指着它，但没有扣动扳机。外面的战斗声也逐渐平息，行动小组似乎已控制了平台。
一切都结束了。
沈墨池走到控制台前，开始彻底清除“起源之书”的数据核心，并植入永久性锁死程序。
深海之下，“方舟”的疯狂，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休止符。
下一章，将是风暴过后的余波与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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