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君王对战利品的占有,而是强者对珍视之人的庇护。你缓缓开口,声音裹着晨雾的轻柔,却带着颠覆她世界的重量:“云湖寺的仇,我们会报。但你不该只活在仇恨里。”
“现在时间尚早。”你抬手理了理她散乱的鬓发,动作自然而温柔,“随我去嘉州。”见她眼中满是茫然,你微微一笑,一字一句道破心意,“之前我让你带话给峨嵋掌门和诸位长老,让他们主持,先把我们的婚事办了。”
“婚……婚事?!”
这两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劈在素云头顶,让她瞬间僵在原地。泪水忘了流淌,嘴唇微微颤抖,先前的悲伤与迷茫尽数被震惊取代——她从未奢望过救赎,更不敢想象能拥有一个家,拥有一场属于自己的婚事。她怔怔地望着你,眸中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波澜,整个人如同被潮水淹没,彻底失了言语。
星月楼,雅间门外。晨雾刚被初升的朝阳撕开一道缝隙,金辉斜斜泼在朱红门廊的雕花斗拱上,将廊下悬挂的宫灯映得暖意融融,却驱不散燕王姬胜周身的凛冽杀伐之气。
燕王身着一袭玄色亲王蟒袍,袍身用赤金丝绣就的五爪蟒纹在晨光中暗泛流光,下摆被穿堂而过的晨风掀起一角,露出内侧衬里的银线暗纹。腰间悬挂的羊脂白玉亲王腰牌随他平稳的呼吸轻轻晃动,与蟒袍的盘扣碰撞,发出“叮铃”一声细碎却沉稳的轻响,宛如沙场收兵时的铜铃余韵。
他那张刻满戈壁风沙与战场刀痕的脸,如同被岁月打磨的顽石,看似古井无波,唯有紧抿的唇角绷成一道冷硬的直线,泄露了翻涌的心绪。藏在宽大连袖中的手早已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老茧里——方才雅间内女帝传唤大臣时,那声裹着帝王威权的怒喝虽被木门阻隔,却精准撞进他耳中,勾得他胸腔里积压的杀伐之火愈发炽烈。
“移山填海!好一个‘移山填海’!”他喉间滚出一声低叹,尾音裹着金戈铁马的沉雄,震得廊下的宫灯轻轻摇晃。
这四字如惊雷,在他脑海中反复炸响——那是你去年离开安东府东征前,在军帐中对他单独下达的密令,字字千钧,足以让史官的笔杆因惊惧而折断。
去年东征之前的军帐内,烛火被北风卷得忽明忽暗,你亲手铺开绘着东海疆域的巨幅舆图,泛黄的宣纸上,东瀛列岛的标记用朱红勾勒得格外刺目。烛影将你指尖的影子投在那片朱红之上,你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明日加餐”,却一字一句砸出“移山填海”四字。彼时他虽躬身领命,指尖抚过舆图上东瀛与大周的海岸线,心中却暗觉天方夜谭——区区弹丸之地,何需“移山填海”般兴师动众?直到此刻立于安东府的站台,亲眼见蒸汽轮船劈开黄海浪涛、火车头喷着白汽碾过铁轨震颤大地,他才懂这四字背后的底气:那是能将万吨矿石运抵工坊、能让十万精兵一日千里的工业铁流,是能将“不可能”碾成“踏脚石”的绝对力量。
摧毁东瀛!
不是纳贡称臣的安抚,不是割地封侯的制衡,是连根拔起、永绝后患的彻底摧毁!
将那盘踞东海数百年、每逢冬春便驾着快船袭扰沿海村落的毒瘤狠狠剜去——那些执刀砍杀老弱的男人、持绳捆绑妇孺的女人、被教唆着捡拾百姓财物的孩童,尽数装上蒸汽轮船的货舱,像运牲畜般抛往西域吐蕃的戈壁荒漠。
让他们用那沾过大周百姓心血的双手,去刨挖戈壁滩上的砾石;用那听惯百姓哀嚎的耳朵,去承受风沙日夜不停的嘶吼;在零下数十度的酷寒与颗粒无收的饥饿中,一点点耗尽血脉里的暴戾,永世不得踏回东海半步。
而那片被腾空的东瀛列岛,将由安东府工坊造出的铁犁翻耕,由黄淮流域因水旱灾流离失所的流民开垦,种上大周的粮食,插上绣着日月龙纹的大周旗帜,彻底化作大周疆域内崭新的东海粮仓。
“轮船从东瀛运人至安东港,火车再从安东港转运至漠南,日夜不休,车轮碾过铁轨的声响,比老夫当年征战漠北时的马蹄声还要震彻天地!这小子的狠辣,比老夫当年诛灭东夷野人降卒时,还要烈上十倍!”燕王攥紧腰间的玉带钩,冰凉的玉质硌得掌心发疼,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唇角却勾起一抹杀伐之气十足的冷笑,眼角的皱纹因这抹笑而愈发深刻,“不过——老夫喜欢!”
“这些倭寇!连年袭扰沿海,几年前还打劫大周官船,掠走两百多名船工!他们的家人哪一个没沾过我大周百姓的血?男丁为寇,女眷为其缝补甲胄、藏匿赃物,连稚童都学着用石块砸伤逃难的百姓!这般孽种,死不足惜!便是死绝了,也抵偿不了万分之一的血债!”他喉间滚出沉雷般的低吼,袍袖因激动而猎猎作响,“杨仪那小子懂这个理,老夫更懂!成大事者,当有这般铁石心肠——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要安天下,必先剐去这最毒的脓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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