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广临，果已是二十余日之后，算上福贵儿去到京城的十数日，距父亲辞世，已过月余。
我心中大恸，回来了，这便回来了。
回来之前，我一直无法相信父亲已经离世，仿佛，这不过是溜过嘴边儿的一个话题，仿佛不过是个梦。
可是，满府皆服白，母亲仿佛失了神儿般坐在我面前，手里还拿着父亲生前最喜欢的那条腰带……
“娘……”我双膝跪地，俯在她的膝前。
“贞儿……”母亲缓缓看向我，眸色游离，“你回来了？”
“贞儿回来晚了。”我鼻子酸涩，眸中的哀伤再也无法抑制，“贞儿，回来晚了！爹爹他……”
“你爹他，一直在念叨你。”母亲扶着我，“他心里一直很内疚，他为了满门的性命，无视了你受的委屈，推你入了虎狼窝……”
“他身子早就不行了，大夫说了，旧伤复发，治不了了，他为了不叫孩儿们担心，更为了稳定军心，总是瞒着不说，将全部的事务都交托给你四哥，最后，撑不住了……”
母亲拉着我的手絮叨，关于父亲病重的事，全府上下只他心中有数……
“他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你，嫁入了皇家，可他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他曾经，那么尽力地想要阻止……”
“你这孩子，大婚的时候也不跟娘亲说，娘亲竟不知道，你受了这样的委屈……”
父亲为我内疚，因为我，他走的时候，心里也没得个安稳……
都是因为我！
“娘，女儿不孝……”
“姑姑，你怎么哭了呢？”博儿眼底都是困惑，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母亲这才注意到博儿。
我这才想起来，我还没有告诉母亲，这是她的孙儿，我给她把孙儿带回来了。
“娘，这是博儿，是您的孙儿啊。”
“博儿?”母亲拉过孩子，按在了心口，“博儿也回来了?可怜你父亲生前，都没能见一眼孙儿。”
“妹妹……”
我起身回头，正是四哥四嫂，五哥五嫂，方才，是四哥唤我。
好久没有回来过了，好久没有，见着我的哥哥嫂嫂们，还有，再也见不到的爹爹……
我扑进四哥怀里，忍不住悲戚，“四哥，我把博儿，给你带回来了。”
“回来就好。”四哥涩然。
“这是，博儿?”四嫂早已泣涕如雨，“我儿?”
“嗯嗯，孩子长大了。”我道。
……
哥哥们领着我与博儿去到坟地，去到父亲安息之所在，他以后，会永远留在这里……
昔日那个温暖的人，那双温暖的手，如今只剩了这么一块儿冰冷的石碑……
四哥先说话：“爹，您看，您的孙儿回来了，还有贞儿，都回来看您。您在那边儿，也高兴一点儿。”
“爷爷，孙儿来看您。”博儿跟着我们几人叩首，说话，说完之后却转头问我，“姑姑，为什么玏儿的爷爷就是个人，博儿的爷爷却是块儿大石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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