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蒂、劳伦缇娜，你们在外等候。”
“是，长官。”
指挥官带着乌尔比安和歌蕾蒂亚步入舱室内部。
柯德看见他们进入一个透明的垂直圆柱通道，随即直线上升，最终抵达顶端一个椭圆形的房间。
“那里是我们的作战指挥室。”斯卡蒂走近解释道。
“他就是你们之前提到的舰队司令？”
“提兰诺斯。在阿戈尔启动深海猎人计划之前，他就曾率领舰队三次击退海嗣入侵。两次三级威胁，一次四级。是位英雄般的人物。”
“三级海嗣……大概有多大？”
“如果拿你们卡西米尔的城楼来比较，差不多相当于三座叠起来那么高。”
柯德望向远处其他的舰船，不禁感叹：“有你们这样规模的海上堡垒，对付它们应该也不难吧？”
“你想得太简单了。”斯卡蒂轻轻摇头。
“也许在你们看来，我们的船坚不可摧。但在那些海嗣眼中，不过是笨重的活靶子罢了。
在海中，它们远比我们的舰船灵活得多。
它们会从任何角度、任何深度发起攻击，用酸液腐蚀船底，用蛮力撕裂装甲，而我们的巨炮根本无法锁定它们。
那几次胜利，是牺牲了我们几支主力舰队换来的。”
话音未落，柯德感到脚底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舰队开始移动了。”
“有吗？”舰身宽阔平坦，海面上一望无垠，没有任何参照物。柯德完全无法判断船体是否真的在前行。
斯卡蒂停顿了一下，将一缕白发拨到耳后。
“关于他，还有另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柯德转过头，“请讲。”
“以前，我们阿戈尔曾有一个聚居地，试图推行人类与海嗣共同生存的计划。倡议者是一位颇有威望的人物，名叫阿玛雅。
她的理论是，只要感染者不知道自己已变为海嗣，他们表现出的行为就与常人无异。
因此，她对聚居地居民封锁了一切能够识别海嗣的方法。
那个聚居地大约有一百多人，其中感染海嗣的有十余人。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似乎运作得不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相安无事。
但其他阿戈尔人自然无法容忍这种做法，只是出于阿玛雅的威望，大家都对这个地方束手无策。
后来，执政官派提兰诺斯去处理这个难题，并且命令他不得使用武力，以免造成恶劣影响。”
“这听起来，几乎不可能完成吧？”柯德表示怀疑。
“提兰诺斯当时与阿玛雅立下了一个约定：他只会向聚居地居民公布一种通过眼睛识别海嗣的特征。
条件是，只要居民不知道自己是海嗣，便可以继续生活下去，阿戈尔永不干涉此地。
可一旦他们知晓了自己是海嗣，就必须自行了断。否则，舰队将有理由对此地出兵。
阿玛雅当时早已禁止居民使用镜子等能看清自己的物品，所以她并未多想，便答应了这个约定。”
柯德思索片刻，说道：“如果我是阿玛雅，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每个人都能看到别人的特征，但是看不见自己的眼睛。这样一来，不就永远和平了吗？那结果究竟如何呢？”
“十多天后，所有感染海嗣的人都在广场上自我了结。这个试图与海嗣共存的计划彻底失败，之后阿玛雅也离开了阿戈尔。”
柯德一时有些恍惚，过了半晌才回过神，追问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那个司令暗中留了一部分人，故意散布感染者的眼睛情况？还是说，他们的家人在无意中说漏了消息？”
“都不是。只是因为海嗣太聪明，反而害了自己。”
柯德眉头紧锁：“我还是没想明白。”
“你试想，如果感染者只有一个，他看见周围所有人的眼睛都正常，自然会意识到自己就是异类。
而如果有两个感染者，他们发现对方第二天都没有自尽，就能立刻推断出彼此的身份。
这样以此类推，到最后只要一定的时间，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是不是海嗣。最终，提兰诺斯不费一兵一卒，就瓦解了整个计划。”
柯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现在你该明白，我们的司令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所以给你一个忠告，一会儿和他谈话时，别指望用情感去打动他。你得找到一个理由，一个足够理性的理由。”
柯德敲了敲自己的头盔，苦笑道：“我就是个粗人，全凭一腔热血才想救人。让我想个像样的理由，实在有点为难。”
斯卡蒂沉默了片刻，她看着这个浑身湿透、略显狼狈的骑士，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抱歉，我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帮你。所以……这次机会恐怕很渺茫。”
柯德抬头看向那个椭圆房间，无言站立着，脑中飞速思考着对策。
十几分钟后，会议结束。三人从透明的垂直圆柱通道中缓缓降下。
乌尔比安率先走出，提兰诺斯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柯德整了整铠甲，大步迎上前去。“先生，我是卡西米尔的征战骑士。此行的目的，想以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来解决你们眼下遇到的难题。”
乌尔比安转过身，向提兰诺斯示意：“这就是我刚刚提到的那位骑士。”
提兰诺斯微微颔首，目光在柯德身上停留了一瞬。
“很好，就他了。副官，带他去底舱，让他驾驶那台C-III型。”
柯德顿时愣住，他原本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正打算与这位舰队司令据理力争，此刻全然没了用武之地。
不远处的斯卡蒂与幽灵鲨，也同样面露惊愕。
副官向司令敬了一礼，随即转向柯德：“这边请。”
“我能问一句吗，您为何答应得如此干脆？”
“我钦佩任何敢于直面威胁的勇气，无论它来自何方。这个理由足够了吗，骑士先生？”提兰诺斯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柯德却看不明白，那笑容里什么情绪都有，却唯独没有欣赏。
“走吧，别浪费时间了。毕竟，你的‘世界’正等着你去拯救，不是吗？”提兰诺斯拍了拍他的铠甲，随即转身下令：“全舰准备进入高速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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