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德林,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在这偌大的深圳,我们就像两粒被风吹来的沙子,聚在一起,互相取暖。
王姐送了盘拍黄瓜,说“算我请的”。黄瓜的清爽混着啤酒的麦香,在晚风里漫开。
远处的车间亮起了灯,夜班开始了,机器的轰鸣声重新响起,像一首永不停歇的歌。
“其实,”德林突然压低声音,“我也不想一直这样。”
他从屁股口袋里抽出一张深圳晚班,递给了我。
“你看看,很多招聘启事,但提出的要求,我们根本就达不到。”
我翻看了一眼,突然笑了。
原来我们都一样,揣着点不切实际的盼头,像揣着颗糖,在苦日子里偷偷咂摸点甜。
天黑透的时候,地摊渐渐散了。
王姐收拾着碗筷,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大概是在想她的儿子。
有工友醉醺醺地往宿舍走,嘴里念叨着“下个月就能回家了”。
远处的霓虹灯闪得刺眼,把夜空染成了橘红色。
“走,回宿舍。”德林拍了拍我的肩膀。
路过宣传栏时,我停下脚步。
上面贴着新的招聘启事,招“车间主管”,要求“大专以上学历,三年以上经验”。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德林在旁边说:“到时你管技术,我管生产。”
“行!”他笑着捶了我一下,“到时候让冯力给咱端茶倒水。”
回宿舍的路上,我们没再说话,可脚步却比来时轻快。
月光把铁架床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个正在生长的梯子。
我摸出笔记本,在“起点”那句话下面,又添了一行:“和德林约好,要当主管。”
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却像在心里敲了下鼓。
我知道,这426块钱的工资改变不了什么,这三点一线的生活还得继续。
冯力的刁难、机器的轰鸣、对未来的迷茫,明天太阳升起时,还会像往常一样压过来。
可我不怕了。
因为我知道,在这暗无天日的车间里,不止我一个人揣着颗不安分的心。
躺在床上时,我把剩下的100块摸了有又摸,我决定用来买些书,学习下技能。
也许这条路会很难走,也许最后还是会像那些工友一样,在车间里耗一辈子,但至少现在,我想试试。
因为我不想在老了之后,对着儿子说“我这辈子,除了拧螺丝,啥也没干过”。
我想告诉他,你爸当年在深圳,也为了点不切实际的梦想,拼过。
窗外的月光落在笔记本上,照亮了那行新写的字。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难走的路还在后面。但只要往前走,总比站在原地强。
就像这426块钱,它不是终点,是让希望发芽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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