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的铁门在身后“哐当”锁死时,暮色正把龙岗工业区染成灰蓝色。
我踢着路边的石子往前走,工装裤上的机油渍蹭在裤腿上,像幅洗不掉的地图。
孟浩然和杨桃的笑声从后面传来,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轻松,可我心里那股郁气却像车间里的铁屑,越攒越沉。
“飞哥,不等你了啊!”孟浩然在后面喊,胳膊肘碰了碰杨桃,两人相视而笑。
我挥了挥手,脚步没停。
夜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烤串的油烟混着廉价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可我没半点胃口。
冯力那张得意的脸总在眼前晃——他躲在办公室里抽烟的样子,他看杨桃时不怀好意的眼神,他扣潘鹏奖金时嘴角的冷笑,像根生锈的钉子,死死扎在我脑子里。
“来瓶啤酒?”
王姐的地摊前,她正往烤架上撒孜然,火星子溅在油亮的肉串上。
“看你这脸色,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我在塑料凳上坐下,啤酒瓶被她“啪”地拍在桌上,泡沫溅到手背上。
“王姐,你说有些烂人,在厂里干了这么久,就没点把柄?”
王姐翻着肉串的手顿了顿,炭火的光映在她眼角的皱纹里:“咋没有?这厂里的事,哪有那么干净?只是没人敢说罢了。”
我捏着啤酒瓶的手紧了紧,瓶身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被动防御的滋味太难受了,像揣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
冯力这种人,你退一步,他就敢进一尺,这次拿杨桃开刀,下次指不定又会盯上谁。
“就没人能管管他?”
“管?”王姐笑了,笑声里带着点无奈,“谁会为了几个工人得罪人?”
她把烤好的肉串往我面前推,“小飞,听姐一句劝,忍忍吧,等你攒够了钱,换个地方就是了。”
换个地方?我想起父亲在工地上换了十几个工地,每次都是因为被欺负得受不了,可到了新地方,照样有冯力这样的人。
这世上的烂人好像永远都在,你躲得过一个,躲不过一群。
回到宿舍时,潘鹏正好来找我。
他愁眉苦脸的叹着气:“小飞,你说这工作干的憋屈,钱却没有挣到几分,何时是个头啊?”
我看着他鬓角已经冒出的白发,突然想起刚认识时,他总说“再干两年就回家盖房子”。
可现在,他的背越来越驼,话越来越少,眼里的光也越来越暗,像被油烟熏久了的灯泡。
我知道潘哥说的委屈是什么,冯力就像癞蛤蟆不咬人他恶心人,有时候他还想咬你一口。
“潘哥,”我拉他到宿舍坐下,“咱不能就这么算了。”
潘鹏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不算了又能咋?去告他?咱没证据,没人脉,最后只会被他反咬一口。”
我笑了笑。
“潘哥,这件事你不要掺和了,我一定会让他灰溜溜的离开。”
潘鹏的手抖了抖,紧张的问道:“你……你想干啥?”
“我想让他滚蛋。”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没由来的狠劲。
“不光是为了杨桃,为了你,也为了所有被他欺负过的人。”
孟浩然推门进来时,正好听见这话。他把手里的塑料袋往桌上一扔,是两包花生米:“算我一个。”
他拉开椅子坐下,眼里的光像淬了火,“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上次要不是杨桃拦着,我非让他躺医院不可。”
“硬拼没用,对待恶人,还需要用特殊的方法!”我冷笑着,脑子里已经有了主意。
“什么方法?说来听听。”孟浩然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保密!”
我故弄玄虚的样子,让孟浩然不干了,他笃定的说:“不就是从他老婆身上做做文章,还有啥?交给我,我有经验……。”
我不得不佩服孟浩然的聪明劲,他说到了我的心里,真可谓英雄所见略同。
我知道这件事干好了,对我,还是对他们几个,包括那些同事都是好事。
但若失败,也就代表着我只能离开迪克公司。
我反问孟浩然:“你怕吗?”我问孟浩然,主要是因为杨桃,以前孟浩然独来独往,从不把感情当回事。
现在不一样,他对杨桃的感情是真挚的,甚至喝过酒后,给我讲他可以为杨桃去死。
就那次酒后,我才相信他是认真的。
孟浩然犹豫了下,咬了咬牙:“干!
潘鹏是个实在人,他没有听明白,但我也没打算让他明白。
他不像我和孟浩然,一人来,一人去,没太多的顾虑。
看孟浩然想张口,我给他使了个颜色,他瞬间就明白了。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聊了很晚。
窗外的月光照在我们的工装上,深蓝的布料泛着冷光,像坚硬的铠甲。
潘鹏酒量不行,到最后他实在扛不住了,我们才回到宿舍。
把他安置躺下后,我和孟浩然又来到了宿舍楼下。
“兄弟,万一失败了,怎么办?”我担心孟浩然和杨桃的事,我倒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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