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找了纸巾递过去,又倒了杯温水放在她手边。
娜姐吐了好一会儿,脸色变得苍白,刚才的红润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酒后的疲惫。
“是不是很难受?以后还是少喝点。”我蹲在旁边,声音不自觉放轻了些。
她接过水杯漱了口,用纸巾擦着嘴角,抬头看我时眼神有些朦胧:“好久没这么喝了……心里闷得慌。”
我没接话,默默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塑料盘子里的凉拌菜还剩大半,酒瓶里的酒没剩多少,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小桌,此刻只剩一片狼藉。
“小飞,你说人活着图啥?”娜姐突然开口,声音哑哑的。
我愣了下,手里的动作停了。
这个问题我想过无数次,在迪克公司的流水线上,在城中村的小巷里,却从没找到过答案。
“可能……就图个安稳吧。”我含糊地说。
她笑了笑,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安稳?我开这店快五年了,每天起早贪黑,以为能攒点钱回老家,结果呢?”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望着窗外夜市的方向。
霓虹灯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
我扶她坐到椅子上,把剩下的酒收了起来:“别想那么多了,先休息会儿。明天的活要是不急,我晚点再来也行。”
娜姐摇摇头,从抽屉里摸出个小本子:“也不是啥重活,就是把这些货清点一下,写个清单就行。”
她说话时,我注意到她手腕上有道浅浅的疤,像被什么东西划到过。
刚想问,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夜市的歌声还在隐隐传来,夹杂着酒瓶碰撞的脆响。
我突然觉得,这夜晚好像变得特别长,长到能装下所有人的心事。
我把娜姐扶到里屋的小床上,她躺下时哼唧了一声,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我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注意到枕头边放着个褪色的布娃娃,针脚歪歪扭扭的,看着有些年头了。
回到外间时,桌上的残羹冷炙还没收拾。
刚擦完桌子,里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我走过去一看,娜姐正扶着墙往外走,脚步还是虚浮的。“你咋起来了?”我赶紧过去扶她。
“渴……”她声音干哑,眼神还有点发直。
我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刚才……没说啥胡话吧?”她突然抬头问我,眼里带着点慌乱。
“没有,就说了说明天清点货的事。”我撒了个谎。
刚才她那些关于“活着图啥”的话,更像是酒后吐的真言,没必要再提起来让她难堪。
娜姐松了口气,把杯子放在桌上,突然笑了:“让你见笑了,我平时不这样的。”
“没事,谁都有心里闷的时候。”
我想起刚才看到的布娃娃,忍不住问,“那娃娃好奇特啊?”
她愣了下,顺着我的目光看向床头,眼神软了下来:“嗯,我闺女做的。
那时候她才上小学,手工课作业,缝得丑死了,我却一直带在身边。”
“闺女?”我有点惊讶。看娜姐的年纪,最多三十出头,没想到孩子都那么大了。
“是啊,今年该上初中了。”她眼里闪过点温柔,很快又暗下去,“跟着她爸在老家呢。”
我没敢多问,怕戳到她的痛处。
倒是她自己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跟她爸,在广州摆过三年地摊,卖过袜子,烤过红薯,后来攒了点钱才开了这店。
本来想着等店稳定了就把闺女接来,结果……”
她停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
我这才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有圈浅浅的白印,像是摘了戒指没多久。
“去年冬天分的手。”她突然笑了笑,笑得有点苦,“他说不想再过这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跟一个开服装店的女人走了,去了深圳。”
窗外的夜市还在喧嚣,有小贩在扯着嗓子喊“十块钱三双”,有年轻情侣在打闹着跑过。
这些热闹像是隔着层玻璃,明明听得真切,却又觉得离得很远。
“那你闺女……”
“我妈帮着带呢。”娜姐揉了揉眼睛,“每个月我都往家打钱,可孩子总说想我,上次视频,她指着作业本上的广州塔问我,啥时候能带她去看看。”
她说到这儿,声音有点哽咽。
我赶紧递过纸巾,心里堵得慌。
来广州这两年,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为了生活背井离乡,把牵挂藏在心里,对着家人永远说“一切都好”。
“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
娜姐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突然一拍桌子:“不说这些丧气话了!
明天还得麻烦你帮忙清点货呢,要是累着你,我可过意不去。”
“不麻烦,反正我也没事。”
“那我先去躺会儿,你要是困了,柜台后面有折叠床,将就着睡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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