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号在隐秘海湾休整了两日。船员们紧绷的神经得以稍许放松,但默言心中的弦却越绷越紧。
五万金币的蹊跷尚未理清,“声名远扬”带来的不仅是潜在的机遇,更是无形的压力。
他深知,这片海域的掠食者们,绝不会坐视一颗新星的崛起而无动于衷。
第三日清晨,为补充淡水和一些不易长期保存的新鲜果蔬,破晓号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个位于大型岛屿背风面、以中立和情报流通着称的小型补给点——“海鸥镇”。
这里没有深水港,只有简陋的木制码头延伸入清澈见底的海湾,各式各样、来源复杂的船只在此短暂停靠,交换物资与消息。
默言下令破晓号在远离码头的外海下锚,只放下一条小艇,由巴瑞特带领几名精干水手前往采购,并要求他们务必低调,速去速回。
他本人则站在破晓号的船头,借助【回响海图】和肉眼,警惕地观察着港湾内外的动静。
海鸥在桅杆间盘旋鸣叫,码头上人来人往,讨价还价声隐约可闻。
小艇顺利靠岸,巴瑞特等人迅速融入人群。
然而,就在小艇即将满载物资返回时,异变突生。
一艘线条修长、通体洁白的快艇,船首雕刻着醒目的金色十字架徽记,以一种与周围商船、渔船格格不入的庄严与迅捷,破开波浪,径直朝着破晓号所在的方向驶来。
它没有悬挂任何国家的旗帜,只有船帆上那巨大的、仿佛燃烧着圣洁火焰的十字纹章,宣告着其不容置疑的身份——圣殿骑士团。
“船长!有情况!”了望哨传来急促的警报。
甲板上的气氛瞬间凝固。
所有船员,包括正在甲板上调试【铁砧-火语型】投射器的萨尔瓦多和塞缪尔,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艘不速之客。
默言眼神一凛,抬手示意全员戒备,但不要首先开火。
白色快艇在距离破晓号一箭之地优雅地停下,展现出精湛的操船技术。
一名全身覆盖着银亮盔甲、连面部都隐藏在覆面盔下的骑士站在船头,他身后站着两名手持劲弩的骑士扈从。
那名首领骑士抬起头,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其目光中冰冷的审视。
“前方,‘破晓号’及其异端首领默言,听宣!”
一个经过盔甲反射而显得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海面的寂静。
默言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对方。
那名骑士似乎也不期待回应,他举起一只戴着金属护手的手,手中握着一卷用金色丝带系起、盖着巨大红色火漆印的羊皮纸。
他运足中气,声音如同洪钟,清晰地传遍破晓号的甲板,甚至可能传到了远处码头上那些窥探的耳朵里。
“奉至高无上、代行神旨的教皇乌列尔陛下圣谕!”
“查,航海者默言及其党羽,罔顾神圣航路之秩序,自甘堕落,与矮人、地精等被程序诅咒之恶魔种族为伍,沉瀣一气!更于神圣海域,行卑劣海盗之举,劫掠商旅,亵渎和平,其行径已严重玷污吾主荣光!”
“据此,教皇陛下裁定:默言及其所有追随者,皆为背弃光明的‘异端’!其旗舰‘破晓号’,为传播灾厄与不洁的‘诅咒之船’!”
“自此刻起,圣殿骑士团对尔等,正式发起‘圣战’!以火焰与钢铁,净化尔等之罪孽,荡清海域之污秽!直至尔等之船骸沉入深渊,尔等之灵魂彻底湮灭!”
“此乃最终宣告,不予上诉,唯有毁灭!”
宣读完,那名骑士手臂猛地一甩,那卷羊皮纸信函如同标枪般被掷出,精准地插在了破晓号龙鳞护甲的缝隙之中,发出“咄”的一声轻响。
完成这一切,白色快艇毫不迟疑地调转船头,以一种近乎示威的从容姿态,迅速驶离,留下死一般寂静的海面,和破晓号甲板上脸色各异的众人。
“异端……圣战……”
巴瑞特喃喃自语,他刚乘小艇回来,恰好听到了最后几句,脸上充满了愤怒与难以置信。
“这帮疯子!”
萨尔瓦多·铁砧一把扯下自己的工程帽,狠狠摔在甲板上,怒吼道。
“程序恶魔?放他娘的狗屁!这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铁罐头,老子一锤子能砸扁三个!”
塞缪尔·火语则显得有些兴奋,又有些畏惧,尖声道。
“净化?用火焰?哈哈,他们难道不知道玩火是我的专长吗?不过……‘圣战’听起来可真刺激!”
艾莉安娜走到默言身边,秀眉微蹙,低声道。
“他们这是在制造舆论,为我们树立更多的敌人。”
默言伸手,将那卷深深嵌入护甲的羊皮纸拔了下来。
入手沉重,火漆上的十字架图案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紧紧攥着它。
他预想过圣殿骑士团的敌意,却没料到对方会以如此正式、如此极端的方式宣战。
这不再是简单的利益冲突,而是上升到了意识形态的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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