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那盏油灯似乎也比往日更加疲惫,灯苗不安分地跳动着,将围坐在桌旁的三个人影拉扯得忽大忽小,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仿佛三个躁动的灵魂。空气里弥漫着灯油的焦糊味和一种无声的紧张。
吴文将连夜记录、整理好的观察结果摊在桌上,上面用他特有的工整小楷,详细标注了黑影两次出现的时间、大致的身高体型估算、行走时的步幅特征,以及其对档案库内部布局惊人的熟悉程度,更列出了其翻查卷宗的具体类别——与周安有潜在关联的人事档案,以及数年前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仓库物资核验报告。
赵雄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脸色随着吴文的叙述愈发阴沉,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当吴文最终合上记录本,密室内陷入一片短暂的死寂。赵雄猛地停下敲击的手指,拳头攥紧,手背上青筋虬结,几乎是从牙缝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一个名字:“秦、永、年!”(秦主簿之名)
(目标已然浮出水面,但仅仅锁定还远远不够。高逸的思维在冰冷地分析。秦永年,一个主簿,职位不高,却牢牢掌管着县衙最核心的档案文书多年,其关系网盘根错节,对衙门运作的了解远超常人。他目前只是在试探性地清理周边,如同蜘蛛小心修补网缘的破损。我们必须给他施加足够的、真正致命的压力,让他感到藏身之处即将不保,才能逼他慌乱,逼他采取更激进、也更容易暴露的行动,甚至……迫使他去主动触碰、联系他背后那条可能存在的、更粗更隐蔽的线。)
“捕头,吴大哥,”林小乙开口了,他的声音在这样紧绷的气氛里,显得异乎寻常的冷静,像是一盆冰水,稍稍浇熄了赵雄心头那簇躁动的火焰,“秦主簿目前所做的,只是清扫自身周边,确保没有留下与周安直接关联的、显而易见的线索。这符合他一贯的谨慎,但对我们而言,这力度还远远不够,无法让他真正动起来。”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难不成现在就直接冲进去,把他按在地上拷问?”赵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何尝不想立刻拿下这老狐狸,但他更清楚,没有铁证,动一个掌管核心文书、在县衙经营多年的老吏,会引发多大的动荡和非议,甚至可能打草惊蛇,让他背后的人彻底隐匿。
“不,我们不能抓,要让他自己跳出来。”林小乙的目光锐利如锥,仿佛能刺穿眼前的黑暗,“他所依仗的,除了谨慎,便是对档案库的绝对控制。那里是他的堡垒,是他获取信息、也是他掩盖一切痕迹的根基。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他这座自以为安全的堡垒,变成困住他的囚笼。”
他站起身,走到桌边,用手指蘸了杯中早已凉透的茶水,在粗糙的桌面上画了一个清晰的圆圈:“档案库,就是这里。他在这里感到安全,掌控一切,所以只做最低限度的、确保自身无虞的清理。我们要做的,就是彻底打破他的这种安全感。”
“如何打破?”赵雄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住桌上那个水渍圆圈。
“以‘整理归档’为名,行‘封锁监视’之实。”林小乙语速平稳,思路清晰,“我们可以借由州府即将下来巡察的由头,由县尊李大人下令,要求彻查、重整近十年所有刑名案件、人事调动、仓库物资往来卷宗,以备上级查验。而执行此事的人选……”他的目光转向吴文,带着绝对的信任,“必须是绝对可靠,且精于文书、心细如发、又能镇得住场面的吴大哥。由您亲自挑选一队信得过的心腹,入驻档案库,进行‘封闭式’整理。在此期间,所有卷宗调阅,必须经您亲手批准、登记,库内一切人员进出、文书动向,皆在您眼中,无所遁形。”
(这是一道无形的铁幕,缓缓落下。高逸在心中勾勒着图景。切断他与外界通过档案库进行的信息交换,剥夺他随意接触、处理、甚至销毁关键档案的权力。当他某天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这座信息堡垒的掌控,当他意识到自己过往数年、甚至十数年里,可能埋藏在浩如烟海卷宗中的所有秘密,都将被吴文这等心思缜密、精通文书的高手逐一审视、核对时,那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慌,会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最终驱使他采取行动,哪怕是冒险的行动。)
赵雄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拍大腿:“好计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名为整理卷宗应付上官,实为封锁档案库,断他爪牙!将他困死在里面,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底可能被一点点翻出来,却无能为力!这比直接动刑更让他难受!”
吴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沉稳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畏难情绪:“我明白了。我会以整理核对为名,重点关注所有近期有异常翻阅痕迹、或者纸张新旧、墨迹存疑的卷宗。尤其是……那些可能与边军物资调配、县衙大额账目隐秘往来,以及……”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沉了些,“以及林捕头当年经手、特别是最后那段时间负责的案件相关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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