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像一滩烂泥般被拖了下去,虽紧咬牙关未曾开口,但内鬼的揪出,已如一阵无形的风,吹散了笼罩在林小乙头顶的污浊疑云。总捕头赵千山面色铁青,刑房内部出了这等丑事,于他颜面有损。加之那关键的漕帮铁令确实下落不明,他并未立刻恢复林小乙的职权,只沉着脸甩下一句:“此事未了,你……暂且从旁协助,戴罪立功罢。”
这含糊其辞的处置,反而正中林小乙下怀。过多的官方身份与关注,有时反不如阴影中的行动来得便利。
是夜,刑房一间偏僻的杂物厢房内。一盏孤灯如豆,火苗摇曳,在四人神色凝重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林小乙、张猛、柳青、文渊。这是危机催生下,四人首次避开所有耳目,自发形成的核心圈子。
“赵总捕头有他的难处,但案子不能停,凶手更不会等。”林小乙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孙乾不过是一枚过了河,随时可弃的卒子。真正的对手,是漕帮里那个杀了钱老六、如今正心急如焚想要找回令牌和账本的人。”
他指尖在布满灰尘的桌面上轻轻一点,仿佛点在地图的关键处。“综合王莽被迫吐露的碎片信息和文渊兄查证的卷宗,漕帮三当家,‘翻江龙’蒋魁,性情暴虐,执掌帮规刑罚,手下控制着几条见不得光的财路,嫌疑最重。孙乾,必是被他用银子或把柄撬开的缝隙。如今缝隙被堵,蒋魁必然如坐针毡。那令牌,恐怕不单单是信物,更可能是牵动巨大利益的钥匙。”
张猛抱着双臂,坚实的肌肉在旧军服下轮廓分明,他冷哼一声:“漕帮码头如今定是铁板一块,风声鹤唳,硬闯等于送死。孙乾这根线断了,他们在衙门里成了瞎子,此刻正是疑神疑鬼、最容易铤而走险的时候。”
“所以,我们不妨给他们搭一座桥,一座他们自以为能绝处逢生的桥。”林小乙眼中掠过一丝冷冽的锐光,“一个让他们觉得,可以趁我‘失势’,不仅能拿回令牌,还能顺手将我这个‘麻烦’彻底解决的‘机会’。”
文渊扶了扶镜片,立刻了然:“林兄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放出诱饵,请君入瓮?”
“正是。”林小乙颔首,“劳烦文兄,明日一早,便让‘林小乙因失职畏罪,被总捕头严厉申饬,停职在家,惶惶不可终日’的消息,通过那些最‘可靠’的市井之徒的嘴,尤其是在码头苦力、茶楼酒肆之间,悄然散开。要让他们相信,我已势孤力单。”
柳青抬起清冷的眸子,看向林小乙:“需要我做什么?”她话语简洁,一如她验尸时的精准。
“柳仵作,”林小乙对她说道,“你身份超然,平日不与刑房众人过多往来,反不易引人注目。请留意衙门内,特别是与孙乾过往甚密,或是近日神色有异、行踪诡秘之人。蒋魁能在刑房埋下孙乾,难保没有第二只、第三只耳朵。”
“可。”柳青淡然应下,一如接下新的验尸任务。
“张兄,”林小乙最后看向张猛,眼神郑重,“此番能否擒住真凶,需倚仗你的身手和经验。我们要选一个看似隐蔽,实则利于设伏控场的地点。然后,‘不经意’地让蒋魁的人查到,我因心有不甘,已将藏匿令牌的真正地点,偷偷记录在一张纸条上,就藏在那处。”
张猛咧嘴,露出一口在白日里显得有些森然的牙齿,一股久违的战意在他眼中燃起:“打架埋伏,正是老子老本行!地方包在我身上,定选个叫那帮水匪进退两难的绝地,管叫他们来得去不得!”
计议已定,暗流随之涌动。
次日,流言如瘟疫般在云州城的暗巷中悄然蔓延。同时,在张猛的巧妙安排下,一条关于“林小乙藏匿证物线索于城西废弃漕运旧仓”的密报,通过一个被故意“疏于防范”的、与孙乾有旧的狱卒, “顺利”地传递到了特定之人的耳中。
夜幕,如同被打翻的浓墨,彻底笼罩了云州城。
城西,废弃多年的旧仓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匍匐的巨兽骨架,残破的轮廓鬼影幢幢。荒草高及人腰,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碎响,断壁残垣间弥漫着木料腐朽和尘土混合的沉闷气息。
林小乙独自一人,提着一盏光线昏黄、似乎随时会熄灭的灯笼,故意在旧仓入口处徘徊良久,将自己的身影清晰地暴露在月光下,随后才迅速隐入张猛早已构筑好的暗哨位置。张猛则带着几名在边军时便生死相托、绝对可靠的老兄弟,如同融入夜色的石像,悄无声息地埋伏在仓库的承重柱后、破败的阁楼之上,弓弩上弦,刀锋半出,一张死亡之网已然撒开。
柳青在不远处一辆伪装成运送干柴的破旧马车内,身边是她惯用的药箱与一些简易的救治之物,静默如夜枭。文渊则坐镇稍远一些的联络点,凭借其对云州城街巷的烂熟于心,规划着数条应对突发状况的撤离与合围路线。
时间在虫鸣与心跳声中缓慢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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