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的晨光总带着几分温软,先是从淇水东边漫过城楼,把“殷”字金匾染得发亮,再慢悠悠淌进陈玄的茶肆。木栅门一推开,铜铃“叮铃”响,便有熟客笑着往里闯——开业月余,这“以故事易茶”的铺子早成了城里的稀罕地,连挑着担子的货郎路过,都要停脚探头,想听听今日又有什么新鲜事。
茶肆里的气息很杂,却杂得舒服。靠窗的案上摆着陈玄刚烘好的飘雪竹叶青,瓷罐一打开,清冽的茶香便裹着水汽飘满屋;墙角堆着客人送的物什,有农妇织的粗布帕子,有货郎换剩的小陶俑,还有个老木匠特意雕的小木茶宠,是只圆滚滚的兔子,耳朵上还留着刀刻的细纹。每日里,这里的故事比茶还多,有酸有甜,有苦有涩,都浸在袅袅茶烟里。陈玄总坐在案后,一边听一边记,偶尔添些热水,心里只觉得踏实——比起大罗天那片连风都安静的混沌,这满室人声才更像“活着”。
前些日子来的那农人,双手满是老茧,指缝里还嵌着泥垢。他说自己每日寅时便去淇水边挑水,扁担压得肩膀红肿,一趟趟浇自家那亩粟田,只盼秋收能多换些贝壳,给媳妇扯块靛蓝布做新袄。可夜里回家,却撞见媳妇在院里跟邻村货郎拉扯——原是他常年泡在田里,媳妇耐不住空寂,悄悄做了半掩门的营生。两人吵到嗓子沙哑,最后闹到里正跟前,凭着商律里“夫妻不相谐可和离”的条款,终究是红着眼分了手。农人说这话时,茶碗在手里攥得发白,连茶汤晃出了边都没察觉,旁听的客人们也都跟着叹气,陈玄递过一方粗布帕子,自己心里也泛起酸:这凡间的日子,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还有个说书人,总爱坐在二楼的雕花木栏旁,手里摇着把破蒲扇。他讲商汤灭夏时,唾沫星子都能溅到楼下;讲嫦娥奔月时,又能说得眼眶发红。有回他说“后羿射日”,刚说到“九只金乌坠地”,就有个穿粗布短褐的少年插嘴:“先生,我奶奶说,天上有能呼风唤雨的神,惹恼了会降旱灾!”说书人愣了愣,随即笑起来:“那是老辈人编来唬小孩的,哪有什么真神?”陈玄听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碗边缘,只当是寻常的民间传说——就像他以前听来的“牛郎织女”,不过是给日子添些趣味的闲话。
可今日的朝歌,却透着股不同寻常的静。
辰时刚过,街上的叫卖声突然像被掐断了弦似的,原本热闹的长街瞬间空了下来。陈玄正低头整理故事册子,指尖夹着的墨笔刚沾了墨,就听见窗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不是货郎的劣马,是战马的铁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沉稳得能震到人心里。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队玄甲侍卫骑着黑马从街那头奔来,青铜铠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腰间的剑鞘上刻着饕餮纹,每匹马的鬃毛都梳得整整齐齐,步伐齐整得像用尺子量过。他们到了茶肆门口,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声响,随即分列在街道两侧,气场压得连檐角的铜铃都不敢晃一下。
陈玄心里犯嘀咕:这阵仗,怕是哪位王公贵族来了?他在城里待了些日子,也见过富商出行的排场,却没见过这么威严的,倒让他想起话本里写的“帝王仪仗”,心里多了几分好奇。
不多时,远处传来了车马声。不是寻常的牛车,是那种只有王公贵族才用的驷马大车,车轮碾过路面,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慢却稳,每一下都像踩在人心尖上。陈玄眯起眼,只见一顶明黄色的仪帐缓缓行来,帐顶缀着鎏金的龙纹,阳光一照,晃得人睁不开眼;帐子的四角垂着珍珠串,每颗珍珠都有拇指大小,随步轻晃时,发出细碎的“叮咚”声,帐旁跟着八个侍从,都穿着青色长袍,手里捧着羽扇,每一步都走得稳如泰山——这哪里是普通贵族的轿子,分明是人皇的龙撵!
茶肆木门被轻轻推开,铜铃“叮”地响了一声,在满街的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进来的男子身着玄色蜀锦长袍,衣摆上绣着暗金的云纹,料子触手便知是难得的珍品。他看着不过二十七八岁,眉眼却藏着久居上位的沉稳,鼻梁高挺,唇线分明,目光扫过店内时,既有审视的锐利,又含着几分平和的温度,倒不似坊间偶尔传闻的那般“严苛”。
“店家,来碗你这招牌的飘雪竹叶青。”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不自觉静下来的力量,连窗外的风声都似轻了几分。陈玄注意到,他说话时,手指轻轻搭在桌沿上,指节分明,没有戴任何玉扳指——不像那些贪慕虚荣的富家翁,手上总戴着好几枚玉饰。
“好嘞!”陈玄应了一声,转身从青瓷瓮里捻出茶叶。这飘雪竹叶青是他在城外青城山采的,嫩叶上裹着一层细白的绒毛,像落了层雪,用沸水冲泡后,茶叶在水里舒展如雀舌,茶汤泛着浅绿的光泽。他把茶碗递过去时,男子已经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落在窗外——店外的侍卫见人皇落座,便悄然后退,隐入街角的阴影里,没有一丝拖沓。不多时,街上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又慢慢涌了回来,与店内的安静织成了奇妙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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