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大罗)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或关切,仿佛丁仪的狼狈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放下手中那枚旧齿轮,发出一声轻响,然后拿起靠在炉边的旧火钳,不紧不慢地拨弄了一下炉膛里烧得通红的煤块。几颗被惊动的火星随着他的动作欢快地蹦跳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中划出短暂而明亮的轨迹,随即湮灭在冰冷的空气中。
门口风大,寒气重。陈玄(大罗)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像结了厚冰的湖面,听不出任何波澜,进来吧,把门带上,别让这点暖乎气儿都跑了。他用火钳的木柄,指了指炉子旁那个用废弃的大型轴承和厚重实木板钉成的、看起来异常结实稳固的小马扎。
丁仪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依言迈步走进来,反手轻轻带上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将门外呼啸的寒风与世界的喧嚣暂时隔绝。他没有去坐那个马扎,而是径直走到工作台前,身体微微前倾,将手中那本被他攥得温热甚至有些潮湿的书,轻轻地、几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虔诚与郑重,放在了台面上一块刚刚被年轻陈玄用抹布仔细擦拭过的、相对洁净的区域。
书的封面,毫无遮掩地朝上,暴露在修理铺昏黄的光线下——深邃的墨蓝色背景,如同午夜时分无云无月的深海,又像是亘古寂寞的宇宙真空。银色的星辰以一种看似随机、实则蕴含某种奇异规律的方式点缀其间,简约而充满几何美感的线条在其上勾勒、交织,构成了一个既神秘莫测又冰冷彻骨的复杂图案。
《三体》。刘慈欣着。
年轻陈玄彻底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那柄细长的镊子悬在半空,反射着一点微光。他认得这位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和高端科学杂志封面上的物理学家——丁仪。他也依稀记得,大约在几个月前,这位丁教授似乎也来过一次,但那次接触短暂而模糊,更像是偶然路过的一次寻常探访。远不如眼前这次,让人从骨子里、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一种凝重的、仿佛连空气都能压出水银来的窒息氛围。
陈玄(大罗)的目光掠过那本书极具象征意义的封面,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既没有好奇,也没有惊讶,就好像看到的只是一张被风吹到脚边、无关紧要的广告宣传单。他伸手拿起炉子边上那个搪瓷掉落得斑斑驳驳、露出底下黑铁的旧茶缸,凑到嘴边,吹开表面那层厚厚的、油亮亮的浮沫,然后呷了一小口泡得极浓的、颜色近乎酱黑的苦涩茶汤。
炉子上的壶里还有热水,茶叶罐在窗台第二个格子里。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招呼一个天天见面的老街坊,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熟稔,杯子也在那边,要喝自己拿,自己涮。
丁仪用力地摇了摇头,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陈玄(大罗)的脸,仿佛一移开视线,眼前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就会消失。不……不用麻烦了,陈师傅。我……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室外的冰冷和尘埃的味道,似乎想借此压下胸腔里如同沸水般翻腾的情绪,我遇到了一些问题。一些,用我们现有的、建立在严格实验验证和严密逻辑推导之上的物理学体系,完全……完全无法解释的问题。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科学家特有的审慎和一种近乎本能的、对一切超出认知框架事物的天然抗拒,但话语深处那压抑不住的恐惧与迷茫的波澜,却清晰可辨,如同冰面下的暗流。
陈玄(大罗)从喉咙里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微微挑了挑眉,将那个沉重的旧茶缸放回炉边,发出的一声闷响。物理学解释不了的事情,多了去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就拿我这喝茶来说,明明是一样的茉莉花茶胚子,用这破缸子泡出来,跟用那边架子上那个紫砂小壶泡,喝到嘴里的‘味道’,就是天差地别。丁教授,你说说,你们那高深的物理学,能解释清楚这‘味道’到底是怎么来的吗?是靠分子运动?还是量子效应?
这看似漫不经心、甚至有些粗俗不堪的比喻,却让丁仪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愣了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深入骨髓的科学家思维惯性接口道:这……这可能涉及到不同容器材质的孔隙率、吸附性对茶多酚、咖啡碱以及芳香物质析出速率和最终平衡浓度的影响,或者是金属离子与茶水中的成分发生络合反应……
或者,根本没那么复杂,陈玄(大罗)平静地打断了他,目光再次落在那本《三体》上,眼神变得有些幽深飘忽,就是这破缸子跟我年头久了,日日摩挲,沾染了我的‘手泽’,有了自己的‘脾气’和‘记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工作台面上划动着,就像你这本书,纸是普通的纸,墨是普通的墨,里面的故事,也是作家坐在屋子里编出来的。但看它的人不一样,揣摩它的心思不一样,它带来的‘味道’,它在你心里勾出来的‘东西’,自然也就千差万别,天壤之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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