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怎样?”孙传庭不等通译说完,便冷冷打断,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整个大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冰锥,钉在库尔班脸上,“哈密卫,自汉唐便是中国故地,太祖皇帝时便设卫所管辖,何时成了你叶尔羌的疆土?尔等窃据此地近百年,大明未曾深究,已是宽宏。今日王师西来,收复祖宗基业,乃是天经地义!何来‘犯疆’、‘背弃’之说?”
库尔班被孙传庭的气势所慑,脸色变了几变,但仗着背后有叶尔羌汗国撑腰,兀自强硬道:“将军此言差矣!哈密早已归顺我叶尔羌大汗,此地百姓皆是大汗子民!你明国恃强凌弱,难道不怕我大汗倾国之兵,踏平你这小小的哈密卫吗?”他身后的两名副使也配合地挺起胸膛,做出凶狠状。
“哈哈哈哈哈!”孙传庭忽然放声大笑,笑声在厅堂内回荡,充满毫不掩饰的嘲讽,“倾国之兵?踏平哈密?本督倒是拭目以待!”他笑声猛地一收,霍然起身,身高体魄带来的压迫感让库尔班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尔等可知,辽东建虏,号称‘满万不可敌’,如今安在?”孙传庭声如洪钟,每一个字都砸在叶尔羌使者的心上,“其伪帝皇太极,已授首于黑龙江畔密林!其八旗精锐,早已灰飞烟灭!我大明神机新军,火器之利,天下无双!尔等叶尔羌的骑兵,比之建虏铁骑如何?尔等的城墙,比之辽阳、沈阳坚城如何?”
库尔班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辽东的消息他们亦有耳闻,但始终半信半疑,如今从大明主帅口中亲自说出,那份震撼力截然不同。他强作镇定:“你……你休要危言耸听!”
“危言耸听?”孙传庭冷哼一声,大手一挥,“来人!请诸位使者,去看看我大明的‘诚意’!”
赵信会意,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对库尔班道:“使者,请!”
库尔班一行人被“请”出议事厅,径直来到哈密卫西门外不久前垒起的一处高台上。高台上,三门黝黑发亮、造型修长、口径惊人的重型火炮,如同三头匍匐的巨兽,炮口一致指向西方,那是吐鲁番的方向。炮身旁边,堆放着码放整齐的球形实心弹和数箱用油布包裹的物件(开花弹),阳光下,金属和火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数十名炮手肃立炮旁,眼神冷漠,如同看着死人一般看着这些使者。
孙传庭走到一门火炮旁,拍了拍冰冷的炮管,对脸色发白的库尔班说道:“此乃我大明格物院最新铸成的‘破虏大将军炮’,射程可达十里之外,一炮之威,可洞穿金石,糜烂数里。”他随手从弹药箱里拿起一颗沉重的实心弹,在手中掂了掂,“尔等叶尔羌的城墙,可能挡此一击?”
他不等库尔班回答,又指向远处戈壁上事先设置好的一排残破的土坯墙和废弃的车辆靶子,对赵信下令:“赵参将,演示一下,让远道而来的客人,见识见识何谓天朝利器!”
“得令!”赵信抱拳,转身厉声命令,“目标前方废垒!装填实心弹!三发急速射!”
炮手们动作娴熟,装药、填弹、夯实、瞄准……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随着赵信手中令旗狠狠挥下。
“轰!轰!轰!”
三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同时爆发,大地为之震颤!炮口喷吐出长达数尺的炽烈火焰和浓密白烟!三个黑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呼啸着划破长空,带着死亡的气息,精准地砸在一里多外的那些靶子上!
“砰!哗啦——!”
土坯墙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洞穿、撕碎,木制车辆被砸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烟尘冲天而起!其威力之大,远超库尔班等人对火炮的所有认知!他们甚至能感觉到脚下传来的清晰震动!
库尔班和他身后的副使们,早已面无人色,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火器?叶尔羌军中最好的火炮,与之相比,简直是孩童的玩具!
孙传庭对效果很满意,他走到几乎僵硬的库尔班面前,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回去告诉阿不都拉哈汗,哈密卫,自古便是中国之地,大明收回,名正言顺。若他愿奉大明为宗主,重启朝贡,开放商路,则两国可保和平,商旅往来,各得其利。若他执意要与大明为敌……”
孙传庭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三门杀器,语气骤然变得冰寒刺骨:“那我大明王师,不介意沿着这西域故道,一路西行,亲自去吐鲁番,问问他的罪!送客!”
库尔班如蒙大赦,哪里还有半分来时的倨傲,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下了高台,在手下的搀扶下,仓皇爬上马背,头也不回地向西狂奔而去,生怕慢了一步,那恐怖的火炮就会落在自己头上。
看着叶尔羌使者狼狈远去的背影,赵信忍不住笑道:“督师,看来这些西域胡虏,也被咱们的‘大爆竹’吓破胆了!”
孙传庭脸上却无多少笑意,他遥望着使者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示之以威,还需怀之以德。接下来,才是关键。能否真正在此地站稳脚跟,要看我们能否尽快恢复商路,让往来商旅和本地百姓得到实利。传令下去,按照陛下制定的《西域经略方略》,招募工匠,修复驿站,清理水源,准备迎接第一批官方商队。同时,将叶尔羌的反应,八百里加急,奏报京师!”
“是!”赵信肃然领命。
孙传庭转身,再次望向东方,那是京师的方向。心中默念:“陛下,臣已踏出西进第一步。哈密已复,叶尔羌已惧。然西域广袤,强敌环伺,前路漫漫。臣,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为大明,将这西域故道,彻底打通!让汉家旌旗,重扬于天山之巅!”
戈壁的风依旧凛冽,但风中飘扬的那面猩红“明”字旗,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一场围绕丝绸之路控制权、影响整个中亚格局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大明,已然亮出了它锋利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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