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朝摄政王府,椒兰殿。
红烛高烧,烛泪层层堆叠,如同凝固的血脂,映得满室暖融,却驱不散那沁入骨髓的寒意。殿内陈设极尽奢华,南海珍珠串成的帘幕,西域进贡的绒毯,紫檀木雕花的千工床,无不彰显着主人滔天的权势与富贵。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合欢香,甜腻得发齁,与那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酿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芬芳。
冷焰端坐在床沿,大红的嫁衣如同泼洒开的鲜血,沉重地包裹着她纤细的身躯。繁复的金线凤凰刺绣硌着皮肤,凤冠上的珠翠流苏纹丝不动,遮住了她大半容颜,只露出一截白皙得近乎透明的下颌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
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被摆放在这精心布置的牢笼里,等待着她的“主人”前来验收、折辱。
殿外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那是纵情声色後留下的痕迹。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侍立在殿内的北狄陪嫁侍女们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头垂得更低。
“哐当——”
殿门被粗暴地推开,裹挟着一股冷冽的酒气和夜风的寒凉。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正穿透黑暗,精准地钉在床沿那抹红色的身影上。
萧绝来了。
他并未穿正式的喜服,只着一身玄色锦袍,金线绣着张牙舞爪的蟒纹,腰间束着玉带,更显得肩宽腰窄,身形挺拔。然而,再华贵的衣袍也掩不住他周身那股暴戾阴鸷的气场。他面容俊美近乎妖异,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微微上挑,勾勒出一抹漫不经心的残酷。只是那双眼,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无尽寒潭,看人时带着审视货物的冷漠与轻蔑。
他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王府内侍和侍卫便无声地退至殿外,如同鬼魅般隐入阴影之中。
殿内只剩下冷焰、她的四名陪嫁侍女,以及这位新婚的夫君,胤朝实际上的主宰——摄政王萧绝。
萧绝一步步走近,靴子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在冷焰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她凤冠下垂的流苏,刮过她嫁衣上精致的刺绣,最后停留在她那双交叠放置、戴着沉重黄金护甲的手上。
他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令人窒息的目光凌迟着她的尊严。
合欢香静静燃烧,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个灯花,打破了死寂。
突然,萧绝伸出手,并非挑起盖头,而是用一根手指,极其轻佻地勾住了冷焰的下巴,强迫她微微抬起头。黄金护甲冰凉的触感抵在他的指腹。
「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北狄送来的……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饮酒后的沙哑,语气里的轻蔑却像毒针,精准地刺入耳膜。
流苏晃动,冷焰的脸庞在珠玉掩映下若隐若现。那是一张极其年轻,却也极其苍白的脸。五官精致得如同冰雪雕琢,眉眼间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冷意,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所有的情绪。
没有预期中的惊恐,没有泪眼婆娑,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萧绝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被更深的讥讽取代。他松开手,彷佛触碰了什麽不洁之物,从袖中抽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碰过她的手指。
「啧,」他嗤笑一声,「北狄王庭是没人了?送来的和亲公主,瘦弱得像只没断奶的羊羔,浑身一股子奶腥气和……穷酸气。」他刻意顿了顿,欣赏着侍女们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看来北狄真是山穷水尽了,连件像样的嫁衣都凑不出,这凤凰绣得……跟只脱毛的野鸡似的。」
恶毒的话语如同淬毒的鞭子,抽打在空气里。一名年纪最轻的侍女忍不住,身子微微发起抖来,牙齿磕碰,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细微的声响,在落针可闻的殿内,却被无限放大。
萧绝的目光瞬间如冷电般扫了过去,锁定在那个发抖的小侍女身上。他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怎么?本王说得不对?」他踱步到那小侍女面前,身高带来的阴影完全将她笼罩,「觉得你们公主受了委屈?嗯?」
小侍女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不敢!奴婢没有……」
「不敢?」萧绝弯下腰,声音温柔得可怕,「那就是觉得本王眼瞎,分不清凤凰和野鸡?」
「不……不是的!王爷明鉴!公主……公主她……」小侍女语无伦次,恐惧已经攫取了她的理智。
冷焰交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黄金护甲的边缘深深陷进掌心。但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她知道,萧绝的目标从来就不是这个小小的侍女。他只是需要一只鸡,来儆她这只被关进笼子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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