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五年的丝绸之路,风沙裹挟着时代的萧瑟,昔日驼铃商队的喧嚣仿佛被黄沙掩埋,只留下曲家老宅在夕阳下拉长的、孤寂的影子。
曲老爷子枯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冰凉的紫檀扶手,那上面细密的纹理,如同他此刻心中纵横交错的悔恨与绝望,深深勒进皮肉。
在市场大环境下屡屡受挫,世代相传的家族丝绸生意,难道要在自己手中一蹶不振了吗?
在债主的威逼下,他答应高家的提亲,把最心爱的小女儿曲桂娥卖给本屯罗锅子高殿广。曲老爷子看着女儿哭红的双眼,心中如刀绞一般。
曲桂娥的泪水无声滑落,砸在青砖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像一朵迅速枯萎、无人问津的花。
曲老爷子躲在屋子里,想着宝贝女儿从小就像一朵娇嫩的花,在自己的呵护下一天天长大,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人,本该有更好的归宿。
如今却因为家族的衰败而被迫委身于一个罗锅子。他恨自己无能,这种悲哀如同阴霾般笼罩着他,让他沉浸在无尽的悔恨之中。
她强忍悲痛,将儿女们唤到身边。曲万河和曲万生兄弟二人向父亲保证会把家族生意维持下去,争取早日扭转乾坤。曲桂娥跪在父亲身边泪如雨下。
曲老爷子感到身体一下子被抽空了,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他握着曲桂娥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闺女,别怪爹……”
话音未落,手臂重重垂下。
孙氏看到这一幕,只觉天旋地转:“他爹呀,你就这么走了,撂下这一大摊子,可让我怎么活呀?”
她在丈夫灵前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瘦削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的悲痛都呕出来。良久,她才用袖子狠狠抹去脸上的泪痕,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狠劲。
她缓缓站起身子,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她先是安抚孩子,“你们莫要过于哀伤,如今家中虽遭遇大变故,但只要咱们齐心,定能度过难关。”
第二天,孙氏便召集家中伙计重新安排工作。命管家齐顺开始着手重新盘点家中财物,将剩余的绸缎仔细整理,按照颜色和质地分类。
接着孙氏站在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各位,咱曲家现在虽是风雨飘摇,但并非毫无希望。咱剩下的绸缎都是精品,咱们得想法儿把它们卖出去。
“老大老三,你们跟以前的老主顾联系,就说咱曲家虽然老爷不在了,但信誉还在,这批货质量更是上乘。”
曲万河和曲万生认真地点着头。
“桂娥,你心灵手巧,带着女眷们把绸缎做成手帕、香囊之类的小物件,拿到集市上去卖,精致的小玩意儿总是吸引人的。”
曲桂娥应下来6,大嫂钱丽和三嫂林淑芹都表示听从安排。
“齐顺,你在曲家呆得最久,以后老爷子的库房你负责经管,账目整理好交给老大。”
老管家齐顺点头称是:“感谢老夫人信任,定会尽心尽力。”
“还有咱家的伙计们,你们都是跟曲家多年的老人,都是老爷子的心腹,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些,多织些新样式的绸缎。”伙计们齐声说好。
“现在要节省开支,每一文钱都要用在刀刃上。熬过这段日子,以后不会亏待大家。我知道这很难,咱们只能背水一战。只要咱们心齐,老天都会眷顾我们,定能让曲家重振往日风光!”
孙氏召集伙计寻化那日,天光晦暗,库房里堆积如山的绸缎泛着沉郁的、旧日辉煌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儿和蚕丝的微腥。
孙氏的话掷地有声,众人听了都充满干劲,想不到平时默默无闻的孙氏,办起事来雷厉风行。
老管家齐顺闻言深深一揖到底,花白的头颅几乎触到地面,再抬起时,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忠诚:“夫人放心,老夫这把骨头定与曲家共沉浮。”
曲桂娥听着母亲有条不紊的安排,指甲冰凉,那“心灵手巧”的称赞,此刻听来像一把钝刀,缓缓地切割着他对未来的最后一丝幻想。
孙氏结束会议后,单独给子女们开会:“万生,你熟悉市场,负责寻找新的客源。”曲万生点头称是。
“万河,你踏实稳重,负责监督工坊生产,并亲自掌管账目。”曲万河心情沉重地答应。
接着孙氏千叮咛万嘱咐,让曲万河挑起大梁,往后曲家的日子全靠他。
曲家兄妹九个,前面提到老大曲万河和老三曲万生,曲桂娥是老九,老二曲万福因为跟家庭闹点矛盾,两年前带着一家老小离开家,与家人断绝来往。听说到隔壁岛上生活。
老四三岁就夭折了。其余的都是女孩,先后都出嫁,剩下小老九曲桂娥,那年,他十九岁。在那个年代,女娃子十四五岁就出嫁了,有的甚至更早。
当时的古老观念是,女娃子早晚要嫁出去,留在家里只能做点杂七杂八的活,顶不起梁柱子。三四岁就当童养媳被送到婆家的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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