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泽撞到石头上,头部鲜血直流。狗挡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去喊曲桂娥:“娘,明泽他__明泽他撞石头上了。”
在狗挡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曲桂娥跌跌撞撞奔来。当看到明泽额角绽开的血色莲花时,她枯瘦的手掌突然死死扣住老槐树的树皮,那皲裂的纹路正像命运在掌心刻下的谶语。“老天爷啊……”
曲桂娥沙哑的呜咽被山风揉碎,“这世道的苦水,怎就灌不满孩子的眼?”
狗挡跪在血泊旁,指甲深深抠进泥土,指甲缝里塞满红泥。她大惊失色地喊道:“明泽,你睁眼看看姐姐啊!”
狗挡颤抖的手悬在半空,仿佛触碰的是经年累月积攒的灾难。夕阳把血迹染成暗褐,像极了母亲熬的榆树皮汤__那些喝下去会灼烧喉咙的希望。
众人手忙脚乱地找布包扎伤口,可明泽依然昏迷不醒。狗挡自责不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明泽,泰山奶奶会保佑你的。”
村里的郎中很快赶到,检查之后眉头紧皱,“这孩子伤得很重,我只能先简单处理,得尽快送到镇上的医馆才行。”
林淑芹闻迅跌跌撞撞奔来,看到受伤的儿子几乎昏厥过去:“明泽,你不会有事的,别吓唬娘!”
众人赶忙找来一辆板车,小心翼翼地把明泽放上去,一路向着镇上进发。狗挡跟在后面,满心愧疚,默默祈祷明泽一定要平安无事。
到达卫生院,医生立刻展开救治,狗挡等人在门外焦急等待,每一分钟都无比漫长。
命运总在看似柳暗花明处设下悬崖,教人懂得希望原是淬了毒的蜜糖。
生活总在教会孩子,成长时用最残酷的方式撕碎童真__那摊殷红的血迹,是乱世给每个幸存者烙下的成人礼。
几个时辰漫长的等待总算过去了,门终于打开。医生摘下口罩,眉间沟壑里积着疲惫,他严肃地说道:“命算是保住了,但还需好好调养。”
众人长舒一口气,狗挡更是喜极而泣。
进入病房后,只见明泽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惨白如纸。林淑芹轻轻握住明泽的手,泪珠子不断滚落。
医生开始交代后续事宜:“头部的伤口要每日换药,防止感染。这段时间饮食也要注意,多吃些清淡补血的食物。只是……”
林淑芹紧张地问:“怎么了?”
“这疤痕……”郎中包扎时叹息如秋叶飘落,“会像山桃树的年轮,跟着娃娃长。”
林淑芹瘫坐在门框边,恍惚看见父亲参军那日的朝阳__也是这般血红,这般将人灼伤,她心里满是担忧与痛苦。
林淑芹知道,这道疤痕将会伴随儿子一生,成为他身上无法抹去的印记。儿子以后会不会因此遭受他人异样的眼光呢?她越想越难受,泪水止不住地流。
狗挡走上前来安慰道:“三舅妈,只要明泽活着就好,我们慢慢想法子,总会有办法让疤痕淡一点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狗挡每天都会去山里采些草药,说是可以辅助疗伤。林淑芹则日夜守在病床边,精心照料。慢慢地,明泽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偶尔也能睁开眼睛。
每次醒来看到母亲憔悴的面容和狗挡担忧的眼神,都会笑笑说:“我都好了,一点儿不疼。”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明泽终于痊愈,只是脑袋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白色疤痕,那疤痕随着他年龄增长也慢慢变大。
狗挡每次看到明泽头上的疤痕都懊悔不已:“明泽,你这么帅的小伙,头上却留下这么个大疤,都怪姐姐!”
可是明泽对此毫不在意,还是像以前一样依赖姐姐。
经过明泽撞伤事件后,狗挡不想看孩子了,曲桂娥也感觉狗挡还是个孩子,不该过早承担责任。
狗挡回到孩子的状态,家里却没了口粮。偏偏这个时候,刘氏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高吉梁过继给高殿玉刘巧翠夫妻。”
高吉梁的过继文书如浸透鸦片的黄裱纸,将这个本就苦难重重的家包裹起来,连喘气的空间里都弥漫着鸦片的毒气。
一想到要把心爱的儿子高吉梁过继给哥哥嫂嫂,高殿广夫妻百般不舍,狗挡更是不明白:“凭什么要把哥哥送到巧嘴家里,我不要跟哥哥分开。”
在解放前的农村,人们依然沿袭着古老的过继习俗。这一传统背后蕴含着深刻的规则和意义。
曲桂娥无奈地解释:“当一个家族中的老大家里无子时,他们便会寻找亲戚或家族中的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
过继不仅是一种血脉的延续,更是一种责任的传承。被过继的孩子将承担起照顾养父母、继承家业的重任,自己的父母只能忍痛割爱。”
狗挡还是不懂:“为什么一定是哥哥呢?哥哥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
曲桂娥叹了口气,摸摸狗挡的头说:“你大伯家一直没男孩子,在咱们这儿,这规矩传了很久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了,你哥过去了也能过上好日子,毕竟你大伯家条件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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