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船员们听了,纷纷点头,眼中满是敬意。他们从宋远征的故事里,感受到了老一辈航海人的坚韧和担当。宋远征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相信,他也将带着刘乃超师傅的期望,继续在航海事业上贡献微薄之力。
在憧憬航海事业美好蓝图的同时,宋远征也踏踏实实践行着脚下的土地。清晨,宋远征会出海检查珍珠贝的生长情况,林秀珍则在岸上准备饵料。
三个月后,宋远征老家兴旺岛的海湾边立起了一排排整齐的养殖架。宋远征穿着胶皮裤站在齐腰深的海水里,小心翼翼地将育珠蚌放入网笼。初夏的阳光照在他晒得发红的后颈上,汗珠顺着脊椎滚进海水。
老宋!午饭好了!林秀珍站在岸边的小屋前招手。这是他们用全部退休金和部分积蓄盘下的珍珠养殖场,简陋的板房墙上挂着远征珍珠的招牌,字迹是宋远征用船用油漆亲手刷的。
你看这批蚌,到明年春天就能取珠了。宋远征扒着米饭,眼睛却盯着桌上的养殖日志,等卖了钱,我们就去日本看那个小兔崽子。他说得咬牙切齿,筷子在碗沿敲出清脆的声响。
林秀珍没接话。她注意到丈夫记录的数字有误——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养殖日志上的数字开始跳舞,“7”变成断裂的锚链,“3”化作卷曲的浪花。这位曾在六分仪刻度间丈量世界的航海家,如今在加减法的浅滩搁浅。
变故来得比记忆衰退更快。那年台风季,一艘货轮在避风时撞毁了半个养殖区。宋远征凌晨三点冲进暴雨中抢救珠蚌,他佝偻着腰在浪里翻找,闪电照亮他手中蚌壳时,那纹路恰似年轻时航海图上标注的暗礁群,他浑身发抖,在冰冷海水里,每一次弯腰都像是被岁月的大手狠狠按下。
等风停雨歇,养殖场已是一片狼藉。宋远征瘫坐在泥水里,手中破碎的蚌壳割破掌心,血和着泥水洇染开来。林秀珍赶来,看到这一幕,眼眶瞬间红了,她强忍着泪水,扶起丈夫,轻声说:“老宋,咱从头再来。”
于是他们四处借钱,重新购置珠蚌和设备。宋远征虽记忆大不如前,但干起活来依旧拼尽全力。林秀珍心疼他,却也知道劝说没用。
这是最好的南洋金唇贝,他把蚌放进林秀珍手心,海水从他的白发滴到她手背上,能产出金色珍珠...
林秀珍强忍着泪水点点头,安慰道:“我们有上好的母贝,不愁培育不出好珍珠。”
他们格外小心地照料母蚌。宋远征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常常忘记喂食的时间,但林秀珍总是耐心提醒他。他们相互扶持,在这片充满希望又满是艰辛的海域坚持着。
终于又到了取珠的时候。当林秀珍小心翼翼地打开蚌壳,一颗颗颗圆润饱满、散发着迷人光泽的金色珍珠呈现在眼前。宋远征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彩,他紧紧握住林秀珍的手,说:“老伴,我们成功了。”
夫妻二人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决定扩大经营范围,培育更多上好的珍珠。
然而,事与愿违。第二天,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拆迁队来到养殖场,后面跟着曲明清,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向宋远征介绍说,西装男是海洋地产的副总,宣布这片海域被划为商业开发区。曲明清带来的拆迁队长长得活像胖头鱼,宋远征举着养殖钳喊:“小心夹子!这玩意儿连鲨鱼嘴都能撬!”
吓得那人后退时被牡蛎壳滑了个四脚朝天。宋远征抡起铁锹挡在养殖架前,林秀珍第一次看见丈夫眼中泛起类似海盗的凶光。
宋船长,别让兄弟难做。西装男的皮鞋陷在泥泞里,他掏出支票本,公司可以补偿...
宋远征的怒吼惊飞一群海鸥,这是我和老伴的棺材本!
强拆那天下着小雪。雪花落在宋远征肩章上就化了,碰到推土机却结成了冰。推土机碾过养殖架的声音像骨骼断裂。林秀珍死死抱住丈夫的腰,感觉他整个人在剧烈颤抖。西装男站在远处打电话,雪花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瞬间化成水渍。
当推土机轰鸣时,林秀珍的珍珠项链突然断裂,珠子滚落在泥泞的土地上。她盯着满地珍珠呢喃:“当年离开珍珠岛时,三舅给我的嫁妆……”
推土机的钢齿咬碎月光,养殖架的残骸在雪地里开出铁锈色的花。宋远征弯腰捡起半片蚌壳,裂痕里凝结的珠层正在诉说未完成的童话。本来,林秀珍在珍珠岛上饲养珍珠多年,曾得到过“珍珠女王”的光荣称号,曲家对她信赖有加,作为曲家外甥女的林秀珍,深得曲万生宠爱。高秀平曾把林秀珍当成做人的榜样,立志向她学习,也想干一番事业。林秀珍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曲明清,你看看清楚我是谁!我是曲万生的外甥女!我是你堂姐啊!你非要骨肉相残吗?”
曲明清一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仔细打量起林秀珍。他的内心在剧烈挣扎,有一丝丝被拉扯的疼痛感,一方面,他深知林秀珍的身份,曲家内部向来重视亲缘关系,若真的不顾这层关系强行拆除,传出去定会惹来家族长辈的不满和指责;另一方面,这商业开发项目是他向上攀升的关键机会,背后还有公司高层的压力。他咬了咬牙,脸上露出纠结又狠厉的神情。“秀珍姐,不是我不想给您面子,这是公司的决定,我也没办法。您要是识趣,就拿着补偿款走人,别让大家都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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