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玲把胆汁都吐了出来,眼前的世界依旧天旋地转。镇医院的医生摆了摆手,表示无能为力。】
【当她攥着那张几乎空白的诊断书回到家时,心里清楚:这场病,正悄无声息的把她拖向一个未知的边界,而边界的另一边,是她身为母亲、妻子、女儿的所有责任正在无声崩塌。】
高秀玲头晕眼花,恶心呕吐,到医院做了检查,没查出毛病。拿了些药回家吃,过了一周,还没见好转。
姐夫李守业礼拜天放假,从公社直接去丈母娘家看望妻子和孩子,妻子年幼父亲早逝,丈母娘自己一个人生活,二小姨子高秀玲嫁在本屯,大舅哥高吉梁也住在本屯。
李守业见高秀玲面色蜡黄,得知她吃药不见好转:“不行,不能继续扛着,去城里大医院检查一下,别耽误了。”
高秀玲虚弱地靠在炕沿上,声音轻得像团棉花:“我去城里,我婆婆的药谁给煎?她咳一夜,离不了人……”
李守业蹲在炕边,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低沉却坚定:“秀玲,听姐夫一句,你这脸色,不是小病。
“咱这个家,就像咱公社那台拖拉机,一个螺丝松了,不及时拧紧,整个车都得散架,你不能当那颗松了的螺丝。”
高秀平听妹妹说,气得肝儿颤,猛地坐起身:“你呀!就是让孝顺这两个字给捆死了,你倒下了,这个家才真叫完了。”
话音未落,她腹部一阵绞痛,冷汗瞬间濡湿了鬓角。
她越说越来气,一句话没说完,肚子一下子抽筋似的疼起来,冒出一身冷汗。这一刻,高秀平和高秀玲两个女人,一个面色蜡黄,一个呲牙咧嘴。
曲桂娥和李守业忙把高秀平扶到炕上,让她安静一会儿。高秀平开始生自己的气:“我现在可真没用,怎么说句话都肚子疼,啥事也做不了。”
李守业安慰她:“现在啥事也不用你做,老老实实待着,吃饭,睡觉!”
曲桂娥把李守业拽出去:“守业,你哥回来了吗?”
李守业说:“我们刚才一起回来的。他先回家一趟,待会儿就过来。”
曲桂娥说:“现在这情况,不能让你带秀玲去看病,秀平这边如果有事,那咋办?”
曲桂娥话音刚落,孙子高家宝像离弦的弓箭,跑没影了。
不到两分钟,高吉梁手拉着家宝的手过来了,原来他回家一趟,见妻子吴迪不在家,转身就到母亲这里来,正好碰到回家找他的儿子家宝。
家宝气喘吁吁:“爸,你快点去奶奶家,二姑她……”
第二天一大早,高吉梁带着二妹高秀玲去城里找妹夫郑忠诚,随同一起去的,还有儿子家宝和外甥郑刚两个孩子。
他们的长途跋涉可真不容易,从家里出来,乘坐拖拉机到娘娘宫,家宝和郑刚之前只是看着拖拉机在屯子里进进出出,从来没敢靠前,大人们三令五申,说那玩意很危险,会咬人。
郑刚那次看到母亲和奶奶被拖拉机拉走去医院,吓得魂飞魄散。
家宝倒是很兴奋,他坐在车斗里也不老实,高吉梁大声训斥:“你老实待着,不然把你甩到地上!”
他这才老实坐在车斗的角落里,脑袋转来转去,看着周围的景色。
郑刚则听话地靠在母亲身边,偶尔会抬头望着远方,看着家乡被拖拉机越来越远地抛在后面,心里有一种不安。
拖拉机载着他们到娘娘宫,他们跳下拖拉机,双腿早已经麻木,很长时间才缓过来,耳朵也已经被轰轰隆轰的声音震得咣当咣当响。
娘娘宫是兴旺岛与岛外的交界处,中间有五百多米宽的海域需要用船只通行,家宝和郑刚第一次坐船,家宝踏上船板的那一刻居然害怕地叫了一声:“哎吆,这船……”
高秀玲急忙捂住家宝的嘴,示意他不许出声,并按住两个孩子在船板上坐稳。
船在水中晃晃悠悠,船下水波荡漾,人在船上晃来晃去,这摇摇摆摆的人生让高秀玲迷失了方向,她有几次差点呕吐,强忍着没有吐到船上。
船到对岸,高秀玲实在憋不住了,跳下船吐得稀里哗啦,郑刚吓得哇哇直哭,高吉梁安慰他:“小刚不怕,妈妈是晕车晕船,一会儿就好了。”
接下来的路程乘坐的是解放牌大卡车,高吉梁让两个孩子靠在车斗边好好坐着,告诉他们路还远着呢,不要乱动。
同行的还有五个人,有看病的,有去城里走亲戚的,卡车的轰鸣声阻止了彼此的交流,他们在各自的视野里想着不同的心事,看着路旁逐渐后退的风景。
瓦国的路可真远,远到消耗掉两个孩子的热情,直到他们一遍遍地催问:“啥时候能到?”
“还有多远啊?”
“我再也不想来城里了,太遭罪了!”
卡车开到城乡交界处的时候,孩子们已经筋疲力尽,没有心思欣赏城里的景色。
高吉梁叫了人力三轮车,四个人挤挤巴巴坐进去,直奔瓦国轴承厂。
坐在人力车上,空前的安静和稳当让人心情愉悦,原来,城里的路平坦笔直,城里的空气清爽宁静,少了许多山风和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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