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品说明书？”
伊芙琳海蓝色的眼眸里，写满了困惑。
“是啊。”洛清浅喝了一口滚烫的枸杞水，感受着那股暖流，从喉咙一直滑到胃里，才感觉自己那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丝暖意。
“一份关于我这个‘产品’，隐藏功能的说明书。”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上面说，我这个产品，除了有‘杀毒’功能之外，还有一个最终的，隐藏的，‘一键还原’功能。”
她抬起头，看向伊芙琳，那双极光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
“你知道，什么叫‘一键还原’吗？”
伊芙琳摇了摇头。
她虽然是星语者，拥有远超常人的智慧和知识，但对于洛清浅嘴里，时不时冒出来的这些词汇，还是感到无法理解。
“意思就是，”
“当这个宇宙，这个‘操作系统’，出现太多BUG，乱得一塌糊涂，连‘杀毒’都救不回来的时候。我这个‘产品’，就会被激活最终程序。然后，‘砰’的一声……”
她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把所有的一切，包括你，包括我，包括这个宇宙的所有星辰，所有生命，所有规则，全都删得干干净净，一个字节都不留。让整个系统，恢复到最原始的，出厂设置。”
“也就是，一片虚无。”
伊芙琳那空灵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震惊的表情。
她终于明白了洛清浅的意思。
归寂……
原来，这才是“归寂”的真正含义。
不是守护，不是终结。
是……重置。
“所以，”洛清浅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
“我一直以为，我拿到的剧本，是屠龙的勇者。结果到头来才发现，我其实是那条，负责在最后把所有东西都烧光的，最终恶龙。”
“这算什么？宇宙级的黑色幽默吗？”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伊芙琳缓缓地，走到了洛清浅的身边，坐了下来。
她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
因为她知道，对于洛清浅这样的人来说，任何廉价的安慰，都毫无意义。
她只是轻轻地，握住了洛清浅那只微微有些冰凉的手。
“终结，也是开端。”
伊芙琳的声音空灵而悠远，仿佛来自遥远的星海。
“在星语者的古老典籍中，宇宙的命运，就是一个不断轮回的圆环。毁灭与新生，本就是一体两面。归寂与熵增，或许，并非对立，而是维持这个圆环，运转下去的两种必要的力量。”
“你不是工具。”伊芙琳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命运的轨迹，有无数条。你看到了其中最黑暗的一条，但不代表，它就一定会成为现实。”
“你是‘归寂之主’，你是规则的化身。但你，也是洛清浅。你拥有自己的意志。是工具使用人，而不是人被工具所使用。”
“或许……你的出现，本身就是这个宇宙，为了打破宿命轮回，而做出的，一次小小的‘挣扎’。”
洛清浅的身体，微微一震。
打破宿命轮回的，挣扎？
是啊。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是一个，来自异世界，最大的“BUG”。
她的灵魂，她的思想，她那套“社畜”和“资本家”的逻辑，本身就是不属于这个宇宙“规则”的东西。
如果说，“归寂”的原始指令，是要她格式化这个宇宙。
那么，她这个拥有“自我意志”的外来“管理员”，是不是可以……修改这个指令？
或者，找到一个，不需要“格式化”，也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比如……
给这个千疮百孔的宇宙系统，打个补丁？
或者，来一次彻底的，系统优化和碎片整理？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划破了她心中所有的迷茫和黑暗。
对啊！
我为什么要按照那个破“说明书”上的来？
我是老板！我是CEO！
哪个打工人，会百分之百地，按照产品说明书去操作？
那都是给客户看的！
真正的核心技术，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什么死局嘛！
洛清浅那双极光色的眼眸，重新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那股子属于资本家的，精明、狡黠，和“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的乐观精神，又重新占领了高地。
“你说的对。”她反手，握紧了伊芙琳的手，“我为什么要被一个破程序给定义了？我是老板，规则应该由我来定！”
她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整个人，又恢复了那种神采飞扬的状态。
“不就是宇宙要完蛋吗？多大点事儿！只要思想肯动脑，宇宙都能换新貌！”
“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主动出击，搞清楚这个宇宙系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病因找到了，还怕开不出药方吗？”
她看向凯恩传回来的，关于这次“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所有战斗数据，和从联邦舰队那里“接收”过来的，关于“因果律扰断器”的全部技术资料。
“如果我这个‘系统管理员’，是负责‘格式化’的。那‘虚空源体’那个‘病毒’，又是从哪儿来的？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需要更多的信息。关于‘虚空源体’，关于‘神使’，关于这个宇宙的，一切底层逻辑。”
她下达了新的指令。
“迷宫！把所有缴获的技术资料，和我们录制的战斗数据，进行最高优先级的分析！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看到一份完整的技术报告！”
“凯恩！让接收部队，重点搜查联邦旗舰的数据库！看看他们对于‘神使’，还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安妮！去撬开那个联邦指挥官的嘴！用什么方法都行！我要知道，他们那个‘普罗米修斯’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个瞬间又变回了发号施令的女王，开始疯狂压榨员工剩余价值的洛清浅。
伊芙琳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又安心的微笑。
她知道，那个无所不能的“浅董事长”，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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