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了美容院的门口,美容师笑着问我要做什么项目好呢,这个笑容,真是虚假啊。
她一定是在嘲笑我吧,这样的年纪还要白费功夫……)
那笑容像一层精心涂抹的脂粉,完美却毫无温度。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是怜悯?还是不耐烦?我几乎能听见她心里的嗤笑:“这么大年纪了,还折腾什么?” 是啊,折腾什么。就连我自己也觉得站在这里的自己像个可笑的小丑。
皱纹是熨不平的,松弛的皮肤是提不回的,就像我这塌陷下去的人生一样。那笔钱,在这张脸上,不过是杯水车薪,买不回一丝一毫逝去的光阴。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那虚假的香气和光洁的镜面让我窒息。回到那个同样令人窒息的家,丈夫的鼾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儿子房间传来游戏嘈杂的音效。那笔钱在我包里,像一块逐渐发烫的铁,灼烧着我的侧腰。
它不该只是又一块被这个家吞噬、然后悄无声息腐烂的养料。它不该只换来几顿稍好的酒菜、几句短暂的虚情假意,然后一切照旧。
晚上,我做了个梦。一个无比清晰、近乎真实的梦。在梦里,我的手指拂过脸颊,皮肤下的骨骼便依着我的意念悄然改变;我凝视镜中,发色与瞳色如流水般重新渲染。
我可以是任何人,尤其是——我可以再是那个眼眸清亮、皮肤紧致、未来仿佛有无限光亮的……18岁的自己。
那自由的感觉太过真切,以至于醒来时,巨大的失落感几乎将我压垮。枕边是丈夫油腻的睡脸,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漫过心脏。
然后,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
如果……不是梦呢?
颤抖着,我集中精神,想着梦里那张模糊又清晰的少女脸庞。陌生的能量流淌全身,一种奇异的、骨骼轻微移位的酸胀感传来。我冲到卫生间那面布满水渍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不是我。
是我梦中勾勒的那个少女。
狂喜之后,是冰冷的决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丈夫?儿子?他们只会是阻碍,是随时会引爆的秘密,是会将我重新拖回那潭死水般的生活的锚。
他们……不能再是“他们”了。
过程比想象中简单。信任,在这种沉闷的家庭里,是最后也是最易利用的东西。他们至死都不会明白,那个平日里唯唯诺诺、只会操心柴米油盐的妻子和母亲,体内为何会爆发出如此陌生而决绝的力量。
看着他们倒下,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受到强烈的恐惧或罪恶。心就像被一层厚厚的玻璃隔开了,所有情绪都变得模糊、遥远。仿佛我只是在清理掉两件阻碍我新生的、旧时代的家具。
但现实问题接踵而至。没有了丈夫那点微薄的收入,我需要钱。维持这个青春的模样,需要钱;享受这个新人生,需要钱;远离过去,更需要钱。
可以变成任何人的我……不就是最好的敛财工具吗?
那个富商的情妇?我可以取代她,掏空他的保险柜。
那个珠宝店的经理?我可以成为她,在打烊后带走最昂贵的藏品。
甚至……那个被悬赏通缉的目标?我可以轻易接近他,再变成另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
太容易了。世界对一个普通主妇紧闭的大门,对一个能千变万化的少女而言,简直是坦途。
我穿梭于不同的身份之间,攫取着财富,享受着从未有过的“人生”。我用最贵的护肤品,住最豪华的酒店,买下曾经橱窗外不敢奢望的衣裙。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自由”下去。
突如其来的疼痛席卷了我,视线开始模糊。
真讽刺啊。
我能变成任何人,却最终变不回那个最简单的、平凡的自己。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我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下午——那个拿着中了奖的彩票,站在家门口,犹豫着是否要推开那扇通往庸常却安稳生活的门的、五十多岁的自己。
如果当时推开了,现在会怎么样呢?
大概……还在为晚饭做什么、丈夫的袜子没洗、儿子又熬夜打游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恼吧。
那样的人生……
似乎……
……也不坏。
黑暗彻底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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