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上官徽衣袂间投下斑驳的光影。她静立窗前,目光仿佛穿透了庭院深深的夜色,落在某个未知的远方。
挽梦在一旁轻手轻脚地整理着被褥,时不时抬眼望向那道沉静的背影,眼底满是忧色。
“夫人,”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若那武安王出尔反尔,不让我们见阮先生,又当如何?”
上官徽并未回头,指尖在窗棂的木纹上轻轻划过,声音平静如水:“他既已应下,便不会轻易反悔。他想要的是我明日堂上的证词,若连这点诚意都不给,又如何能让我心甘情愿走进他的局中?”
话音方落,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上官徽与挽梦交换了一个眼神,神色瞬间恢复如常。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侍女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福了一福道:“夫人,王爷已安排妥当,请您随奴婢来。”
“带路吧。”上官徽袖中的手指微微收拢,面上却依旧从容。
她随着侍女穿过曲折的回廊,夜露沾湿了裙摆。后门外,一辆青布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旁立着两名劲装侍卫。
上官徽的目光在那两人身上轻轻掠过,提起裙摆正要登车,挽梦却被一名侍卫抬手拦住:“王爷只请了夫人一人。”
上官徽闻言,指尖微微一紧,却很快松开。她停下了登车的动作,缓缓转身。月光照见她发间玉簪流转的温润光泽。她抬手轻抚簪身,对着挽梦浅浅一笑:“你回去吧,告诉将军,就说我一切安好,让他放心。”
说罢,她转身登上了马车,在车帘即将落下时,她好似又想起来什么,又添了一句:“险些忘了,昨夜那盘残局,我已替他收了官。棋盒……也收好了,让他不必再寻。今早他问起时没来得及说,你替我转达便是。”
说罢,她意味深长地按了按自己的袖口,这才放下了帘子。
挽梦贴身侍候她多年,自然听出这话中暗藏的玄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仍故作懵懂地点了点头,对着已阖上的车帘福了福身,“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将话带到。”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车厢内一片昏暗,只有偶尔从帘缝透入的微弱月光。上官徽端坐于车内,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袖中那枚蜡丸,感受着其上细微的纹路,仿佛这样能汲取到些许力量。
她微微垂眸,方才对挽梦说的那番话,此刻在心中一字字回响。
“残局已收官……棋盒已收好……”
端木珩一定能听懂。那书房暗格中,里头盛放的并非什么棋子,而是那枚能让人气息全无、状若死亡的“寂息散”。此物,本是当时阮云归为助她挣脱与端木珩这段宛若牢笼的婚姻所赠,却终究被端木珩察觉并强势收走封存。她一直知道它存放的位置,却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用到它。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帘缓缓垂下。
武安王萧煜与郑家联手,以兄长与阮云归的性命为筹码,硬生生将她拖入这漩涡中心,最终的目标,分明是要将端木珩也一同牵扯进来。
兄长那边她倒不甚忧心。可阮云归……他不同。
上官徽心底一声轻叹,心里也清楚,此番无论她应与不应,阮云归与端木珩都已站在了悬崖边上。
应,则端木珩身败名裂;不应,阮云归立时便会“病逝”于诏狱。既如此,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袖中那枚蜡丸,进退皆是无路,那便……赌一把吧。用这袖中之物,搏一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路。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上官徽心念微动,“怎会如此快便到了?”
却听车外一名侍卫低声道:“夫人请稍候。”
她指尖轻轻掀起帘子一角,发现马车并未直接驶向诏狱,而是停在了一条僻静的巷口。夜色中,只见另一名身着低级狱官服饰的男子悄然上车,沉默地坐在了车夫旁。先前那名侍卫才对上官徽解释道:“夫人,诏狱重地,王爷虽有权派我等护卫,但为免不必要的口舌,还需狱中之人引路更为稳妥。”
上官徽瞬间明了。明面上是武安王府的侍卫护送,意在彰显着即便萧煜被禁足,其威势仍在;暗地里,郑家的人则早已打点好了狱中环节,确保此行万无一失。这既是合作,也是互相监视与牵制。
马车再次启动,这次则径直驶向了诏狱。
与此同时,端木府
“将军,夫人……已随武安王府的人去了廷尉诏狱。”赵睿躬身禀报,声音压得极低,“挽梦方才已回府,带回来了夫人的口信。”
端木珩负手立于书案前,跳跃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拉的悠长。他没有回头,只从喉间挤出一个字:“讲。”
赵睿将挽梦带回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尤其强调了那关于“残局”和“棋盒”的古怪嘱咐。
端木珩的背影骤然一僵。他猛地转身,几步跨到书架旁,手指在某处不起眼的雕花上用力一按。“咔哒”一声轻响,一个暗格弹开——里面空空如也!那枚盛放着他从她手中强行夺取而来的“寂息散”的青玉瓷瓶,果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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