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之战过去两周。全球联合研究院(EUDFRI)以惊人的效率运转着,但气氛依旧如同南极的冰层,表面坚硬,内里涌动着不安的暗流。林弈的闭关尚未结束,而放逐者领主即将到来的阴影,已经通过日益精进的深空监测网络,化为屏幕上一个个令人心季的异常引力涟漪和亚空间扰动信号——有什么东西,正以远超“黑星号”的速度,稳定地向着太阳系而来。
压力,是最好的催化剂。
苏晚晴提出的“虚空尘晶导航”设想,在魏教授团队不眠不休的攻关下,取得了关键性突破。他们发现,当“虚空尘晶”处于特定频率的能量场中时,其不稳定性会暂时平缓,并对特定类型的空间褶皱和“虚无”残留产生超距共振。
“我们无法直接解读那个‘坐标’,”魏教授在紧急会议上向秦风等人汇报,眼中布满血丝,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但是,我们可以利用尘晶的共振特性,制造一个‘指向仪’!它会像指南针一样,指向共振最强的方向——很可能就是古老波动中提到的坐标位置!”
“风险呢?”秦风永远是务实的那一个。
“最大的风险是共振可能不稳定,导致尘晶失控湮灭,引发小范围的空间塌陷。或者……更糟,其共振波动可能像灯塔一样,为敌人指明我们的位置。”魏教授坦言。
“我们还有选择吗?”苏晚晴轻声道,目光望向林弈闭关的静室方向,“坐等更强的敌人上门,不如主动出击,寻找可能存在的转机。我相信,这坐标是关键。”
最终决议通过:启动“指南针计划”。
就在计划准备执行的当天,静室的门无声滑开。林弈走了出来。
他的气息似乎完全内敛,如同深潭,看不出深浅。脸色恢复了红润,但那双眼睛,比以往更加深邃,凝视时仿佛能吸走周围的光线。他与世界的“疏离感”依旧存在,但似乎多了一种奇特的“锚定”——当他目光扫过研究院忙碌的人群,扫过窗外冰封的地球时,那层隔膜会微微波动,不再那么绝对。
“林先生!”众人围拢上来。
林弈微微颔首,目光直接落在那个刚刚组装完成、中心镶嵌着一小块不稳定“虚空尘晶”的复杂仪器上。“开始吧。”
没有多余的话语。所有人各就各位。能量发生器启动,幽蓝色的光芒笼罩了“指向仪”。中心的虚空尘晶开始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起初,指针疯狂旋转,毫无规律。但随着能量场频率被魏教授团队精细调谐,尘晶的震动逐渐平稳,指针的摆动幅度也越来越小。
最终,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那根由特殊合金打造的指针,颤抖着,却坚定地指向了一个方向——并非地底,也并非天空中的某个星座,而是一个与黄道面呈诡异夹角的方向,并且,指针本身还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偏移,显示那并非一个固定点,而是一个移动中的目标!
“计算轨迹!”秦风立刻下令。
超级计算机全力运转,结合指针的实时偏转数据和已知的星图。一条复杂的曲线被勾勒出来,其起始端,赫然指向柯伊伯带之外的某片空旷星域,而延伸方向,则深入银河系腹地。
“这个轨迹……不对!”一名天体物理学家惊呼,“它穿过了一片已知的、没有任何大质量天体的虚空!等等……根据引力透镜效应回溯分析……那里,那里曾经存在过一个恒星系!大约在……百万年前?因为某种原因彻底湮灭了!现在的扫描是一片空白!”
一片死寂的、曾经存在过恒星系的虚空?一个移动的坐标?
“派遣探测器!最快的!”秦风当机立断。
数小时后,一艘搭载了最先进传感设备和微型跃迁引擎的高速探测器,沿着计算出的轨迹,抵达了那片被标记为“墓园星域”的虚空。
传回的画面,让所有目睹者倒吸一口冷气。
那里并非空无一物。
无数的战舰残骸,如同被无形巨手揉碎的玩具,静静地悬浮在黑暗中。这些残骸的风格迥异,有的闪烁着极其微弱的秩序光芒(与哨兵734同源),有的则缠绕着不祥的虚空能量(与放逐者类似),更有一些是从未见过的、覆盖着生物质甲壳或由纯粹水晶构成的舰船碎片。它们彼此交织、碰撞、冻结,形成了一片广阔无垠的、死亡的金属坟场。
而在坟场的中央,悬浮着一个最为巨大的阴影。
那似乎是一具难以形容的庞大战舰残骸,甚至可能是一个小型移动星堡的遗骸。它的体积堪比月球,形态扭曲,仿佛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摧残,舰体上布满了巨大的贯通伤和熔毁的痕迹。最令人瞩目的是,它的一半结构似乎被某种力量“晶化”了,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紫黑色,与“归墟之痕”的气息隐隐共鸣。
“指向仪”的指针,正死死地指向这具巨大的中央残骸!
“这里……是一个古战场?”苏晚晴声音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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