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吉普车在颠簸的土路上扬起一道黄龙。凌云坐在后排,车窗开着,混合着尘土与青草气息的热风扑面而来,吹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眯着眼,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整齐的田埂,偶尔出现的低矮农舍,以及远处连绵起伏、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白的山峦。
离开文工团大院,离开那些赞誉、杂音和复杂的目光,他感觉胸口那口憋着的浊气,似乎被这粗粝的风吹散了一些。
开车的司机是个沉默的老兵,只在他们上车时简短确认了身份,便再无一言。坐在副驾的是政治处派来陪同的干事小李,年纪不大,倒是有些兴奋,时不时透过倒车镜偷偷打量凌云,眼神里带着好奇。
“凌老师,前面就到七连驻地了。”小李指着前方出现的一片营房轮廓。
吉普车减速,驶过挂着“钢铁七连”红色大字的营门。哨兵持枪敬礼,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车子驶入营区,仿佛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更加凝实,带着汗水、阳光和钢铁的味道。
干净得发亮的营房,规划整齐的道路,远处训练场上传来的嘹亮口号声和器械碰撞的金属闷响,无不透着一股紧绷而蓬勃的生命力。
与文工团那种带着艺术气息的松散感完全不同。这里是力量的巢穴,是纪律的熔炉。
凌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他们被安排在连部会议室稍作休息。连长是个皮肤黝黑、嗓门洪亮的中年汉子,姓高,对凌云他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但言语简洁,透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利落。
“欢迎文工团的同志来我们七连!晚上就在食堂,简单搞个慰问演出,给战士们鼓鼓劲!”高连长用力握了握凌云的手,手掌粗糙得像锉刀,“地方简陋,别介意。”
“高连长客气了,是我们来学习、来感受的。”凌云连忙说道。
下午,凌云谢绝了小李让他休息的建议,请求去训练场看看。高连长看了他一眼,没多说,派了个通讯员带他过去。
训练场上,热浪滚滚。尘土在阳光下飞舞,如同金色的薄纱。士兵们穿着被汗水浸透的作训服,正在进行战术配合训练。低姿匍匐,迅猛突进,精准射击……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爆发力,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美感。汗水顺着他们年轻却坚毅的脸颊滑落,砸在干涸的土地上,瞬间蒸发。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短促有力的口令,以及身体与地面摩擦、枪械部件碰撞发出的各种声响。
凌云站在场地边缘,静静地看着。他能感觉到脚下大地传来的轻微震动,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汗味、尘土味和淡淡的枪油味。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在他心中激荡。
这和他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甚至和原主记忆里对军队的模糊印象都不同。这是最真实、最原始的力量展示,是血性与纪律的完美结合。
他的目光,被一个身影吸引。
那是一个身材不算最高大,但动作极其迅猛利落的士兵。在班组突击演练中,他如同猎豹般窜出,战术动作干净漂亮,指挥手势果断有力。即使隔着一层尘土,也能感受到他眼中那股灼人的专注和杀气。旁边一个士兵低声告诉通讯员,那是三班班长,雷虎,连里有名的尖子,也是出了名的“兵痴”。
似乎是察觉到了注视,雷虎在完成一个战术翻滚后,锐利的目光猛地扫向凌云的方向。那眼神,如同实质的刀锋,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仅仅一瞬,他便收回目光,重新投入到训练中,仿佛凌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凌云心里却是一凛。他能感觉到,这些真正的战士,对于他们这些“文工团来的”,恐怕骨子里并不那么看重。唱得再好,在他们看来,或许也只是“耍嘴皮子”。
晚上,七连食堂。灯光不算明亮,桌椅被挪开,空出中间一片场地。全连官兵整齐地坐在小马扎上,腰杆挺直,鸦雀无声。只有炊事班还在后面忙碌着收拾碗筷的细微声响。
没有华丽的舞台,没有专业的音响。只有凌云,一把他从团里带来的吉他,和一个立杆式麦克风。
高连长简单讲了几句,便把“舞台”交给了凌云。
站在那片空地上,面对着下方一百多双清澈、专注,却又带着军人特有审视目光的眼睛,凌云感觉喉咙有些发紧。那种熟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舞台焦虑”,再次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手心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握住吉他琴颈的手指有些发僵。
他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寂静的食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雷虎,对方抱着双臂,眼神平静,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淡地看着他,那表情仿佛在说:“唱吧,让我看看你能唱出什么花来。”
压力,如同实质的水银,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不行!不能怂!
凌云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将那股心悸压下去。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再是空荡的食堂和审视的目光,而是下午训练场上那飞扬的尘土,那汗水淋漓的脸庞,那金戈铁马般的喊杀声,那扑面而来的、最纯粹的阳刚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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