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紧张有序。排练,修改,再排练。那份国家级晚会的通知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凌云把自己关在创作间的时间越来越长,窗外的老樟树叶子由浓绿悄悄泛出几丝黄边。
那枚黑色的U盘他一直放在抽屉里,没再打开。不是不在意,而是不敢。那些滚烫的期待看多了,容易乱心神。他得先找到自己的方向。
这天下午,排练间隙,他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嗓子有点干涩。旁边几个年轻队员凑在一起,脑袋几乎碰着脑袋,盯着手机屏幕,小声嘀咕着什么。表情有点怪,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又忍不住好奇。
“看什么呢?”凌云随口问了一句。
那几人像受惊的兔子,猛地抬起头,手忙脚乱地想按熄屏幕。一个年纪最小的队员没拿稳,手机“啪”掉在地板上,屏幕朝上,一篇加粗标题的文章赫然映入眼帘
《是时代强音,还是精致口号?——浅析凌云现象背后的艺术贫血》
作者:汪海。
凌云端着杯子的手顿住了。水温透过杯壁传到掌心,有点烫。
汪海。这个名字他有印象。早些时候《精忠报国》刚火,这个人在某个影响力不小的文化评论专栏里,就阴阳怪气地写过几句,说什么“勇气可嘉,技法稚嫩”。当时他没理会,心思都在后续作品上。
没想到,这人又来了。而且这次,标题更刺眼。
“凌……凌老师……”掉手机的队员脸涨得通红,慌忙捡起手机,手足无措。
“没事。”凌云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写的什么,念来听听。”
几个队员互相看看,谁也不敢开口。
“念。”凌云放下杯子,目光扫过去。
其中一个资历稍老的队员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磕磕绊绊地念起来:
“凌云同志的作品,近来风头无两。《精忠报国》之豪迈,《当那一天来临》之铿锵,《我的夏国心》之缱绻,确乎击中了某种时代情绪,引发了广泛共鸣……然而,剥开这层慷慨激昂的情感外壳,我们不禁要问,其作品内核的艺术成色究竟几何?”
队员念得小心翼翼,不时偷瞄凌云的表情。凌云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手指无意识地在杯盖上摩挲着。
“……纵观其作,旋律线条大多直接,缺乏必要的迂回与留白;和声进行趋于套路,鲜见令人耳目一新的个性笔触;歌词固然饱含赤诚,然意象选择屡见不鲜,长于情绪渲染,短于哲理思辨……换言之,他的音乐,更像是一种精准投喂的‘文化快餐’,能够迅速满足听众的情感饥渴,却难以提供更深层次的、可持续的艺术滋养……”
念的人声音越来越低,旁边听的人头也越垂越低。排练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轻微的送风声。
艺术贫血。这四个字像根冰冷的针,扎在空气里。
“……当然,我们必须肯定凌云同志在传播正能量、凝聚人心方面的积极作用。但若因此便将其捧上神坛,冠以‘时代歌手’之名,恐怕是对真正艺术创作的误解,亦是对公众审美能力的一种低估。热闹过后,我们更需冷静思考,何为真正的、能够穿越时间的经典之力……”
文章很长,后面还有不少引经据典,对比了一些国内外公认的经典作品,字里行间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队员念完了,屏住呼吸,不敢看凌云。
排练室里落针可闻。几个年轻队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像是自己做了错事。有人偷偷把手机藏到身后。
凌云沉默着。胸口有点堵,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闷。汪海的话不好听,甚至刻薄,但有些地方,偏偏戳中了他内心深处自己都不太愿意触碰的一丝隐忧——系统的瑰宝固然强大,但属于他凌云自己的东西,到底在哪里?离开了这些歌曲,他还能站得住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现在不是自我怀疑的时候。
“都听见了?”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人家说我们艺术贫血,说我们是快餐。”凌云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不安的脸,“你们觉得呢?”
没人敢回答。
“觉得人家说得对?”他又问。
“放屁!”那个掉手机的队员猛地抬起头,脖子都红了,“他懂什么!他听过咱们下连队演出时台下那些当兵的反应吗?他……”
凌云抬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话。
“人家是文化名人,专家。说的话,有的人信。”凌云语气依旧平静,“我们在这儿自己说自己多厉害,没用。”
他站起身,走到排练室中间,拿起靠在墙边的吉他。手指拂过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
“歌好不好,不是靠笔杆子写出来的,是靠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心口,“和这里,听出来的,感受出来的。”
他把吉他背带上肩,调整了一下话筒架的高度。
“刚才那段副歌,情绪没顶上去。再来。这次,我要听到骨头里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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