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码头的那一夜,风波骤起,又迅速平息。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咕咚一声后,涟漪很快被更大的水流吞没,水面重新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市面上没有掀起太大波澜,普通人的生活照旧,柴米油盐,上班下班。
报纸的社会新闻版块,只在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刊登了一则不足百字的简讯:“警方于昨日夜间开展例行突击检查,在北区老码头附近查处一起违规货物装卸事件,暂未发现危险品,详情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用语谨慎,含糊其辞,标准的官方辞令。
但这世上,从来都有两套信息传播系统。
一套在阳光下,一套在阴影里。
在地下世界,消息却像插上了翅膀,伴随着各种猜测和窃窃私语,飞快地传播开来。
西区疯狗手下的一批重要“货”,数量不小,价值不菲,还没等上岸喘口气,就被警方精准地抄了个底掉。
人赃并获,损失惨重,几个负责接头的小头目也折了进去,够疯狗肉疼好一阵子。
更重要的是,这条经营许久、看似隐秘安全的线路,是怎么暴露的?
疯狗在自己那间装修得金碧辉煌却俗不可耐的办公室里大发雷霆,昂贵的雪茄被碾碎在烟灰缸里,名贵的紫砂壶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他咆哮着,怒骂着,手下人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看他那双因为暴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怀疑过内鬼,把自己手下那几个知道线路的核心人物在脑子里过筛子一样筛了好几遍。
他怀疑过南区的老对头,是不是趁机下黑手。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警方走了狗屎运,或者上面哪位爷没打点到位,故意给他眼罩戴。
但他暂时还没有怀疑到刚刚稳住北区,看似与他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在他眼里还有些“不上台面”的石小凡头上。
毕竟,据他安插在北区的眼线回报,那晚石小凡的人马没有任何异动,规规矩矩。
甚至还有几个在北区边缘地带晃荡、无所事事的小弟,因为“形迹可疑”、“可能涉嫌盗窃”,被一同带回去“协助调查”了。
这戏做得足,做得真,天衣无缝。
……
午后,阳光慵懒。
石小凡坐在大学教室靠窗的位置,窗外的光线透过明净的玻璃,在摊开的《宏观经济学原理》书页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部分眼帘,看起来和周围任何一个埋头苦读、备考期末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安静,专注,甚至透着一丝这个年纪学生常有的文弱气。
只有当他偶尔因为思考而抬起眼,目光掠过窗外喧嚣的城市天际线时,那双深邃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锐利与洞悉,才隐约透露出他与周遭这片宁静校园环境的格格不入。
讲台上,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教授正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抑扬顿挫地讲解着复杂的宏观经济模型和货币政策传导机制。
那些对许多同学来说晦涩难懂的概念、弯弯绕绕的曲线,石小凡理解起来却毫不费力。
他的大脑,仿佛一台经过未知力量超频升级的生物处理器,运转速度快得惊人,逻辑清晰,记忆强悍。
记忆、分析、推演、联想……这些原本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学习过程,对他而言变得轻松而高效,甚至带给他一种另类的愉悦感。
这或许也是那次濒死体验后,“觉醒”带来的附加馈赠之一。
但他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心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能力越大,意味着责任越大,更意味着风险越大,未知越多。
与李牧那场茶馆会面后,双方都保持着一种默契的静默。
他并没有立刻从这条新搭上的“线”里获得什么立竿见影的实质性好处。
李牧似乎也在观望,在评估,在权衡这次冒险接触的价值和风险。
那晚老码头的行动,更像是一次彼此心照不宣的试探和投名状。
结果看似不错。
至少,疯狗吃了瘪,损兵折将;李牧拿到了不大不小的功劳,在队里或许能多几分话语权;而石小凡,则悄无声息地削弱了对手,并且初步验证了这条“白道”关系的可利用性与可靠性。
一石三鸟。
但他心中的那根弦,从未真正放松过。
李牧是明面上的警察,行事再不得志,也总有规章制度的约束和底线思维。
而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深邃得多。
他隐隐感觉到,水面之下,似乎还有更巨大的阴影在游弋。
下课铃响了,清脆而悠长。
学生们如同退潮般从座位上涌起,收拾书本笔记本的窸窣声、拉背包拉链的刺啦声、互相招呼说笑的喧闹声瞬间充满了教室。
石小凡不紧不慢地合上书,将钢笔小心地插回笔袋,又把笔记整理平整,才缓缓放入那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单肩帆布包里。
他总是最后几个离开教室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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