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蛊镇的傍晚总带着一股潮湿的暖意。晒谷场的石碾子还残留着白天的温度,阿瑶蹲在碾子旁,帮张奶奶把晒干的茶叶装进布口袋,指尖划过茶叶的纹路,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小时候的小石头。石小凡靠在旁边的老槐树上,看着不远处几个孩子围着阿木打闹,心里竟生出几分舍不得——这镇子刚从沉睡中醒来,连风里都飘着新生的气息。
“石同志,过来喝碗茶。”张奶奶端着一个粗瓷碗走过来,碗里的茶汤泛着淡绿色,飘着几片茶叶,“这是阿瑶刚炒的明前茶,你尝尝,比城里卖的还香。”
石小凡接过茶碗,指尖刚碰到碗沿,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是村里最小的小虎,刚才跟着阿木爬树,不小心摔了下来,虽然没受伤,却吓得浑身发抖,怎么哄都停不下来。阿瑶赶紧放下布口袋跑过去,蹲在小虎身边,轻声细语地安慰,可小虎还是哭个不停,小脸憋得通红,眼神里满是惊恐——大概是之前昏睡的经历,让孩子对突然的惊吓格外敏感。
石小凡心里一动,下意识地朝着小虎的方向伸出手。他原本只是想帮着递块糖,可指尖刚抬起,就感觉到胸口的古玉微微发烫,一股极淡的暖意顺着指尖流出来,化作几缕透明的微粒,像雾气一样飘向小虎。
奇怪的是,微粒刚碰到小虎的衣角,孩子的哭声就突然小了。他抽噎着抬起头,原本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眼神里的惊恐也一点点褪去,最后竟然靠在阿瑶怀里,打了个哈欠,眼睛慢慢闭上,睡着了——不是之前那种毫无生气的昏睡,而是带着浅浅笑意的安稳睡眠,嘴角还沾着一点口水,看起来格外可爱。
“这……这是怎么回事?”阿瑶愣在原地,看着怀里熟睡的小虎,又抬头看向石小凡,眼神里满是惊讶,“小虎刚才还吓得直哭,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石小凡也愣住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刚才那股暖意还残留在指缝间,像握着一团柔软的棉花。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几缕透明微粒还在空气中漂浮,只是比刚才更淡了,落在皮肤上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连刚才帮着搬茶叶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我也不知道……”石小凡皱起眉,伸手想抓住那些微粒,可指尖刚碰到,微粒就化作一道淡光,钻进了他的掌心,消失不见。胸口的古玉还在发烫,玉牌表面那道绿色的纹路比之前更亮了,像是在呼应他体内的某种变化。
“会不会是……你的能力?”阿瑶慢慢站起身,怀里的小虎睡得很沉,她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给旁边的村民,“刚才你伸手的时候,我看到你指尖有光,跟我以前操控孢子时的光很像,但是……更温和。”
石小凡心里咯噔一下。他赶紧摸出探测仪,开机后屏幕上显示“当前精神微粒浓度:0.02mg/m3,属性:温和,无毒性”——不是之前那种带着负面能量的白色孢子,而是一种全新的、无害的精神微粒。他突然想起净化阿瑶时的场景,当时古玉的绿光包裹着阿瑶的精神体,黑色雾气消散后,有一缕淡绿色的光钻进了古玉,当时他还以为是阿瑶残留的善意,现在想来,那可能是……精神孢子的能力本源?
“阿瑶,你试试……能不能再操控孢子?”石小凡的声音有些紧张。他怕自己无意间“抢”了阿瑶的能力,更怕这能力是暂时的,万一哪天失控,又会给镇上带来麻烦。
阿瑶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闭上眼睛,像是在调动体内的能量。过了几秒,她睁开眼睛,摇了摇头,语气里没有失落,反而带着一丝轻松:“没了……那种能操控孢子的感觉,完全没了。以前只要我想,指尖就能冒出白色的孢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笑了:“其实这样挺好的。以前总被那种力量牵着走,像个提线木偶,现在终于能做回普通人了。以后我可以帮张奶奶炒茶,帮村里的孩子缝衣服,就像……就像小石头还在的时候一样。”
石小凡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他又试着调动刚才的暖意,这次他集中注意力,让古玉的温度慢慢升高,指尖果然又冒出几缕透明微粒。他控制着微粒飘向旁边的茶碗,微粒落在茶汤里,没有引起任何变化,可他能感觉到,茶汤里多了一丝让人安心的气息——刚才张奶奶喝了一口,原本因为担心小虎而皱着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了。
“这能力……是可控的。”石小凡心里有了答案。古玉在净化阿瑶的时候,不仅驱散了负面能量,还把精神孢子的本源能力“过滤”了一遍——去掉了其中的怨恨和毒性,只留下了安抚精神的部分,然后通过精神交融,转移到了他身上。就像把一颗有毒的果实,变成了能安神的药材,既保留了核心作用,又去掉了危害。
“石同志,你这能力可真神奇。”张奶奶喝着茶,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要是早有这能力,之前村里的老人就不会因为担心昏睡的家人而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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