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辕内的烛火被穿堂风卷得 “噼啪” 晃。
焰苗舔着灯芯,映得朱由校年轻却深邃的面庞忽明忽暗。
他缓缓放下朱笔,笔杆在龙纹砚台上轻磕。
“笃” 的一声,打破帐内沉寂。
“熊卿,方才魏伴伴递上的东厂奏报,你再仔细说说。”
朱由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夜色的沉。
身着绯色官袍的熊廷弼上前一步,双手捧着奏报。
奏报已被他攥得温热,边角都发皱。
“回陛下,江南叛军自上月起事,占了三两座县城。”
“却连南京城的边都不敢碰!”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满是不屑。
“这帮士绅平日吸民脂民膏,指甲缝里都卡着佃农的血汗。”
“起事不过是怕陛下清查江南田亩,说白了就是为自家产业拼命!”
熊廷弼顿了顿,见朱由校颔首,又接着道:
“他们喊的‘还我田产’口号,连寻常百姓都骗不了 ——”
“去年江南大水,他们囤粮抬价,一碗粥卖半两银子!”
“如今倒好,倒打一耙说朝廷苛政!”
朱由校嘴角勾起冷峭弧度,指尖摩挲着舆图边缘:
“说得好,这帮人跟后金蛮子可不一样。”
“后金是狼,凶得明明白白;这帮士绅是毒鼠。”
“躲阴沟里啃大明根基,还裹着‘义旗’当遮羞布!”
帐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轻得像落叶擦地。
魏忠贤躬着身子快步进来,玄色袍角沾着夜露。
湿漉漉的布料贴在脚踝,冻得他牙关轻颤。
“皇爷,奴婢查探的消息回来了!”
他屈膝跪地,将一卷密报举过头顶,手臂绷得笔直。
“南京守备太监刚递来急报,叛军昨日攻应天府外城。”
“竟纵容手下抢掠百姓商铺,连卖糖人的小摊都没放过!”
“好!” 朱由校猛地一拍御案,镇纸都震得跳了跳。
眼中闪过精光,像猎人瞅见猎物的破绽:
“这便是他们的死穴!”
他站起身,走到熊廷弼面前,手指戳着舆图上的应天府:
“熊卿你看,叛军初起时还能靠‘抗税’骗些愚民。”
“如今暴行一出,民心必失!”
“就像街头抢活的跑腿,许诺得天花乱坠。”
“转头把客户包裹偷了,谁还敢信他?”
熊廷弼眼中闪过赞许,躬身道:
“陛下圣明!民心向背乃战事根本。”
“叛军这般行事,不出三月必生内乱!”
“再者,他们虽占了几处城池,却连粮草都凑不齐 ——”
“江南漕运被咱们掐断,他们总不能嚼着字画当饭吃?”
熊廷弼的话里,满是笃定。
朱由校轻笑一声,转头看向魏忠贤:
“魏伴伴,南京那边的防务,英国公可有奏报?”
魏忠贤连忙回话,腰弯得更低:
“回皇爷,英国公昨日递了八百里加急!”
“说南京城防已加固完毕,聚宝门调了三千锦衣卫驻守。”
“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还有南京兵部尚书黄嘉善,叛军攻城时亲自登城督战。”
“把自家的家丁都派上了城头,儿子黄彦昌都被箭射穿了胳膊!”
“算得上忠勇!”
朱由校点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欣慰:
“黄嘉善是个好官,待平叛之后,朕要好好赏他。”
“升他为南京兵部尚书加太子太保,赐他金腰带!”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
“倒是那些殉节的官员,比如常州知府史躬盛。”
“阖家殉国,尸骨还曝在城外,被野狗啃得残缺不全。”
“魏伴伴,传朕旨意!”
“命地方官厚葬史知府,用楠木棺材!”
“其子女接入京城抚养,将来优先入太学!”
“奴婢遵旨!” 魏忠贤连忙应下,掏出小本本记上。
笔尖划过纸页,沙沙响。
熊廷弼这时上前一步,沉声道:
“陛下,臣以为此刻不宜急于进兵。”
“叛军虽弱,却熟悉江南水网,河汊比头发丝还密。”
“咱们的北方铁骑过去,马蹄都陷进泥里,施展不开!”
“不如先以南京为根基,困他们几个月。”
“等他们粮尽内乱,再派水师顺江而下。”
“一鼓作气便可平定,还能省下不少军饷!”
朱由校捻着下巴的短须,思索片刻:
“熊卿所言极是,军饷一事确实要紧。”
“如今辽东还靠着江南的赋税支撑,能省则省。”
“就像那百姓居家过日子,总不能为了修院墙。”
“把买米的钱都花光了,得精打细算!”
他走到舆图前,手指从江南划到京城,划过一道长弧:
“不过,江南这边虽稳,京城却不能大意。”
熊廷弼一愣,连忙问道:
“陛下此言何意?京城有锦衣卫和京营坐镇。”
“难道还有变故?”
朱由校没有直接回答,目光转向刚起身的魏忠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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