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剧组的化妆间总是弥漫着发胶和油彩的味道,混合着各种香水、粉底和汗水的复杂气息。李红星对着镜子整理衣领时,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衬衫的材质,那是一种带着细微纹理的棉麻混纺,触感真实,却无法平复他此刻内心的紧张。
他总能看见斜对面镜子里的刘奕君,那位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多年的前辈,此刻正由化妆师打理发型,他闭着眼睛,神情放松,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然而,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剧本边缘的动作,却暴露了他对角色的投入——那剧本边缘已经被翻得卷了毛边,显然是经过了无数次的研读和揣摩。
“红星,今天那场刑讯戏紧张不?” 王楷叼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慢悠悠地凑过来,他今天没有戏份,穿着一身休闲服,显得格外轻松。
他用下巴点了点刘奕君的方向,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又几分提醒,“刘老师入戏出了名的狠,待会儿可得扛住,别真被吓尿了。”
李红星扯了扯衬衫领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试图缓解喉咙的干涩。他苦笑一声:“昨晚把台词背到三点,就怕接不住戏,给刘老师拖后腿。” 他瞥见刘奕君起身去道具组,手里捏着的剧本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批注.
那些笔迹如同跳动的音符,连标点符号都圈画着,仿佛每一个停顿、每一个重音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李红星心里更发虚了,他知道,面对这样一位敬业到极致的对手演员,自己必须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状态。
这场戏拍的是军校审讯室的对峙,是明台被捕后,王天风对他进行心理和身体双重折磨的关键戏份。道具组把地下室布置得像口深井,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潮湿的墙壁渗着水珠,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铁架上挂着生锈的镣铐,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斑驳痕迹,仿佛诉说着曾经的痛苦。角落里堆着沾血的麻袋,散发着一股甜腻的腥味——据说是用红糖浆和玉米糊调的“血”,虽然知道是假的,但那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依然让人感到胃部不适。
李红星被绑在铁椅上时,冰凉的金属透过薄薄的衬衫往里钻,那种刺骨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化妆师刚画好的伤口贴着肤蜡,摸起来硬邦邦的,触感真实得让人心惊。
他努力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进入明台被囚禁的状态,但身体的僵硬和内心的紧张,让他一时难以放松。
“别绷着背。” 刘奕君不知何时站在阴影里,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手里转着一把道具匕首,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仿佛真的能割裂空气。
“被绑了三天的人,肩膀该是垮的,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走过来,用手指按了按李红星的肩胛骨,力道不大,却精准地找到了他僵硬的肌肉,“放松,像被抽了筋似的,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李红星试着松劲,后腰立刻传来一阵酸胀感——为了找被囚禁的状态,他昨晚特意在折叠床上蜷了半宿,身体的疲惫感此刻被无限放大。他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下沉,肩膀垮塌,脖颈无力地垂下,试图将明台的绝望和无助表现出来。
刘奕君见他调整姿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忽然用匕首柄轻轻敲了敲李红星的膝盖,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冷冽:“眼神别飘,明台再怕,骨子里也有股犟劲,那是一种不屈的火苗,即便被压制,也绝不会熄灭。”
道具匕首的金属凉意还没散尽,场记板就“啪”地一声拍下,清脆的响声在地下室里回荡,仿佛一声惊雷,瞬间将所有人的神经绷紧。刘奕君的眼神瞬间变了,刚才还带着笑意的眼角突然吊起来,像鹰隼盯上了猎物,充满了冷酷和算计。
他踱步的节奏很怪,一步重一步轻,皮鞋踩在潮湿的水泥地上发出“咚、嚓、咚、嚓”的声响,那声音如同敲击在李红星心头的鼓点,一下一下,带着死亡的预兆。
“怕吗?” 沙哑的声音裹着寒气砸过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刺入李红星的耳膜。李红星猛地抬头,正撞上刘奕君眼底的冰碴子,那是一种看透人心的漠然,没有丝毫情感,仿佛能把人的骨头缝都看穿,让人无所遁形。
那不是演的凶狠,是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酷,是王天风这个角色独有的气质。李红星的牙关在打颤,不是故意抖的,是真控制不住。
他忽然想起昨天看的剧本批注,刘奕君在这句台词旁写着:“恐惧是从胃里反上来的”,此刻他确实觉得胃里像揣了块冰,一股寒意从胃部直冲脑门,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匕首突然贴上脖颈,冰冷的触感让李红星的汗毛“唰”地全竖起来。道具刀刃磨得很亮,能清晰地照见他自己变形的脸,那张脸上写满了恐惧、痛苦和挣扎。
刘奕君的拇指按在他的喉结上,轻轻一碾,那种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瞬间袭来,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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