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耗尽了所有人心力的幽魂戏拍完后,李红星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
他在片场昏倒了两次,第二次昏倒的时候,直接从站立的位置摔了下去,额头磕在一块石头上,破了一个口子,血流了一脸。这次,冯晓纲导演再也不敢让他继续拍摄了,强制命令他必须住院治疗。
军医检查后发现,李红星不仅高烧到四十度,还有严重的脱水和营养不良。连续三天三夜的高强度拍摄,加上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他的身体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医生说,再晚送来半天,可能就会引发肺炎,甚至更严重的并发症。
李红星被送到了长白山市的人民医院。那是一家不大的地方医院,但医疗条件还算不错。他被安排在一个单人病房里,挂上了吊瓶,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却还是冷得直打哆嗦。
冯晓纲导演破天荒地给全剧组放了一天假,让所有人休整情绪,也让紧绷如弓弦的拍摄节奏得以片刻喘息。他自己也累得不轻,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都哑了,但还是坚持来医院看望李红星。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冯导坐在病床边,看着李红星那张苍白的脸,眼眶红了,我是导演,我知道拍电影重要,但人更重要啊。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怎么跟观众交代?
对不起,冯导。李红星的声音虚弱,我……我只是不想拖累大家……
傻孩子。冯导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你已经做得够好了,真的够好了。我拍了这么多年电影,见过很多演员,但像你这样拼命的,真的不多。你知道吗?刚才那场幽魂戏,我看了回放,完美得让我想哭。你已经不是在演陆远了,你就是陆远。
李红星听到这话,眼眶也红了。他知道,这是冯导对他最高的评价。
好好休息,冯导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剩下的戏不多了,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继续。记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什么都是空谈。
冯导走后,病房里安静下来。李红星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却感到一阵空虚和孤独。他想给夏晚晴打个电话,但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她应该正在剧组拍戏,不方便接电话。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李红星以为是护士来换药,没有睁眼。但紧接着,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红星……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夏晚晴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大行李箱,脸上满是泪痕,眼睛红得像兔子。
晚晴?!李红星惊讶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夏晚晴再也忍不住,扔下行李箱,冲到床边,一把抱住了他,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你这个傻瓜!大傻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李红星被她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但心里却涌起一股巨大的温暖。他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别哭,我没事,真的没事。
还说没事!夏晚晴松开他,用手背胡乱地擦着眼泪,我看到吴惊老师受伤的新闻,吓得我魂都快没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好好说,只说一切都好,让我别担心。结果呢?你现在躺在医院里,烧到四十度!你知不知道,我在飞机上一路都在哭,生怕你出事!
李红星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心里又疼又暖。他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累,休息几天就好了。
什么叫有点累?夏晚晴瞪着他,医生说你严重脱水和营养不良,再晚送来半天就可能得肺炎!你这叫有点累?
李红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讪讪地笑:我……我这不是没事吗?
夏晚晴又气又心疼,最后只能叹了口气,算了,我不跟你吵了。你现在好好休息,我来照顾你。
她说着,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保温杯,打开盖子,一股热气腾腾的香味飘了出来:我在飞机上就想好了,你肯定没好好吃饭。我在机场买了小米和红糖,刚才在医院食堂借了锅,给你煮了小米粥。趁热喝,暖暖胃。
李红星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闻着那股熟悉的、带着甜味的米香,感觉自己的鼻子一酸,眼眶又红了。他接过保温杯,喝了一口,那温热的粥顺着喉咙流下去,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也温暖了他的心。
好喝吗?夏晚晴坐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好喝。李红星点点头,比我妈煮的还好喝。
那当然。夏晚晴破涕为笑,我可是特意放了红糖的,补气血。你看你,瘦得都脱相了,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李红星一边喝粥,一边看着她。夏晚晴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没化妆,眼睛还红红的,但在他眼里,却是世界上最美的样子。
你的戏怎么办?李红星问道,不是说剧组很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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