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铮的目光,即便隔着一层玻璃,也像淬了冰的钢针,带着实质的重量,密密麻麻扎在凌薇的脊背上,让她几乎无法呼吸。那视线太锐利了,像精准的探照灯,要穿透她用怯懦织就的层层伪装,直抵她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本能反应,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掩饰住吗?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顺着脊椎往下淌,让她四肢百骸都泛起寒意,连指尖都微微发颤。她强迫自己维持着受惊小鹿般的姿态,手指 “颤抖” 得更厉害,连接电线的动作越发笨拙迟缓,甚至故意让两个线头轻轻一碰 ——“啪” 的一声轻响,溅起一点微不足道的电火花,像受惊的萤火虫,转瞬即逝。
她立刻配合地发出 “啊” 一声低叫,猛地缩回手,眼眶瞬间就红了,像被火苗烫到的孩子,满是无措与恐惧。这番表演,将 “又笨又胆小” 的形象诠释得淋漓尽致,连睫毛上沾着的细碎泪光,都像精心设计的点缀。
窗外的顾廷铮,看着教室里那女孩夸张却毫无破绽的反应,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像平静湖面掠过一丝微风。他收回目光,对身边紧张得手心冒汗的赵讲师淡淡开口,声音平稳得像没有波澜的深潭:“基础差就多费心。严格训练,不必特殊照顾。”
“是!团长!” 赵讲师连忙立正应道,后背已惊出一层薄汗。
顾廷铮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军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声响,渐渐远去,却像重锤般,每一步都敲在凌薇的心上。
直到那迫人的气息彻底消失,凌薇才敢微微抬起一点眼帘,用眼角的余光确认窗外无人。她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一片冰凉,像裹了层薄霜。
好险…… 又一次在悬崖边走过,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顾廷铮的 “不必特殊照顾”,到了赵讲师这里,像被加了倍的砝码,变成了更加严苛的要求。他本就对凌薇这个 “靠关系进来” 的学员没什么好印象,如今更是觉得不能让她拖了整个培训班的后腿,像要把对 “走后门” 的不满,都撒在她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凌薇成了实操课上被 “重点关照” 的对象。赵讲师的脚步,像按了固定轨道的钟摆,频繁地在她桌边停留,对她每一个 “错误” 的操作都严厉指出,语气冷硬得像寒冬的风。
“线头要拧紧!没吃饭吗?手指没力气怎么修器械?”
“万用表是这个量程吗?看书!说明书上写得清清楚楚,眼睛长哪里去了?”
“这么简单的并联电路都接不好?脑子里想什么?浆糊吗?”
周围的学员们也看出了苗头,私下里的窃窃私语像嗡嗡的蜜蜂,围着凌薇打转,对她的轻视更甚。分组活动时,没人愿意和她一组,像躲瘟疫似的避开她,生怕被她连累,拖慢自己的进度。那个之前和她一组的小女兵,虽然不好意思明说,却也总是默默承担大部分工作,让凌薇在旁边递递工具、拿拿零件,把 “打下手” 的角色做得彻底。
凌薇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她将所有的委屈和艰难都咽进肚子里,像吞了块苦胆,连呼吸都带着涩味。脸上永远是那副怯生生、努力却不得法的样子,偶尔会因为赵讲师的批评而 “偷偷” 红眼圈,用手背飞快擦去眼角的湿痕,这些细微的动作,更坐实了众人对她 “脆弱、平庸” 的看法。
只有在无人注意的深夜,房间里只剩下台灯微弱的光芒时,她才会在脑海里,将白天所学的、那些在她看来简陋无比的知识,与星际时代庞大而精密的知识体系进行对照、批判和推演。那些复杂的公式、精妙的原理,像干涸土地迎来的甘霖,慰藉着她干渴的智力,也提醒着她,真正的自己,从未消失。
这天,培训班进行到无线电基础模块。赵讲师搬来一台老旧的电子管收音机 —— 机身蒙着厚厚的灰尘,木质外壳有几处明显的磕碰痕迹,像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作为教学道具,讲解调谐原理。
就在他讲得投入,手指在调谐旋钮上轻轻转动时,教室门被敲响,“笃笃” 两声,像轻叩在人心上的鼓点。陆文渊探进头来,脸上带着技术员特有的、略带腼腆的笑容,眼镜片后的眼睛像清澈的湖水,透着对技术的纯粹热爱:“老赵,打扰一下,借个示波器,我们所里那台突然坏了,急用。”
赵讲师和陆文渊相熟,挥挥手示意他自己去器材室拿,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去吧去吧,在最里面那个架子上,记得用完还回来。”
陆文渊点头致谢,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教室,像扫描仪般掠过每一张脸,恰好看到了坐在角落、正对着收音机内部结构 “发愣” 的凌薇。
他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犹豫,像突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故人。显然,他也听说了凌薇被顾廷铮推荐来培训班的事,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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