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散透,师部大院门口就停着辆军绿色嘎斯卡车 —— 车身上沾着的泥点还没干透,轮胎缝里卡着的小石子一看就是刚从山野里带回来的,活像头歇脚的老兽,虽透着点疲惫,浑身却绷着股不容靠近的劲儿。
十多个背着帆布工具包的学员陆续往车上挤,包上 “为人民服务” 的字都磨得发淡了,里面的扳手、螺丝刀碰着响,“叮当” 声在清晨的安静里格外明显。有人攥着万用表壳子反复摩挲,声音压得低低的:“听说里头封着以前打仗剩下的‘大家伙’,说不定能看着坦克底盘!” 旁边人赶紧拽他一把:“别瞎猜,老兵说这儿好多苏式设备,平时连见都见不着!”
凌薇往车厢角落缩了缩,后背贴着冰凉的铁皮,指尖无意识抠着栏板缝里的锈。她头垂得低,刘海把眉眼遮得严严实实,看着跟平时一样怯生生的,可耳朵却悄悄绷着 —— 卡车 “突突” 启动的声、轮胎碾过石子路的 “咯吱” 响、甚至远处哨兵换岗的脚步声,都被她悄悄记在心里。连车拐了几个弯、走了多久,她都在脑子里换算成路线,慢慢描着这片陌生地方的模样。
约莫一小时后,车往山麓里开,远远就瞅见道岗哨 —— 三米多高的青砖墙顺着山弯绕,墙顶铁丝网缠满铁蒺藜,晨雾里泛着冷光;岗亭里的哨兵攥着步枪,指关节都发白,眼神扫过来时,跟刀子似的。墙根挂着块木牌,“军事禁区,严禁入内” 八个红漆字刺得人眼疼,边缘还沾着几滴干了的漆,像凝住的血珠。
车在离岗哨十米远的地方停了,司机递上盖红章的文件。哨兵拿着文件逐字看,手指在名单上一个一个点名字,声音硬邦邦的:“姓名!单位!事由!” 确认没差池,又拿手电筒往车厢里照了一圈,确定没带不该带的,才摆手放行。
进了里头,学员们都屏住了气 —— 哪有什么新装备?满场都是旧得掉漆的机器、断了履带的底盘、歪歪扭扭的无线电,好些还盖着灰绿色帆布,风一吹,帆布鼓起来,能看见底下大家伙的轮廓,神秘得让人心里发毛。空气里一股子铁锈、机油混着土的味儿,吸进鼻子里涩得慌,像有小沙粒在喉咙里滚。
赵讲师跳下车,军靴踩在碎石上 “咔嚓” 响,他扯了扯领口,脸沉得像结了霜,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这儿是师部指定的装备封存地!今天就干三件事:帮技术员清点编号、记记设备坏成啥样、拿抹布擦擦外壳 —— 记住了!只擦外面的铁皮!不准开机箱!不准碰里头的零件!更不准瞎转悠!看见的、听见的,全烂在肚子里,出了这门,半个字都不准提!”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在凌薇身上停了两秒,语气又重了些:“特别是新手,别好奇!这儿有些设备还带着毛病,碰坏了、出了事,谁都担不起!”
学员们被分成三组,每组跟个技术员。凌薇的心提得老高 —— 顾廷铮到底会怎么让她碰到 “4 号仓库区”?
果然,分任务时,赵讲师从口袋里掏张皱巴巴的名单,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像是在确认啥,然后抬手指着凌薇和另外两个男学员:“你们仨,跟李技术员去 4 号区,清点那批老通讯中继设备。”
凌薇的心脏 “咯噔” 一下 —— 来了!
她低着头,跟着面无表情的李技术员走。李技术员看着四十多岁,脸上皱纹跟犁过的地似的,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工装,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道长长的疤,走路时肩膀有点歪,像是以前受过伤。他手里攥着串铜钥匙,钥匙串上挂个小铁皮牌,刻着 “4 号区” 三个字,边缘磨得发亮,一看就用了好些年。
往场地边儿走,才看见一排半埋在地下的拱形仓库 —— 屋顶跟地面齐平,就露着点弧形铁皮顶,上面堆着厚土,长着几丛黄草,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土坡。仓库门是厚铁皮的,合页锈得不成样,门楣上红漆写的 “4” 字都模糊了,只有太阳斜着照时,才能勉强看出笔画,像道褪了色的疤。
李技术员用钥匙开门,“吱呀 ——” 一声,合页响得刺耳,跟老木门哭似的。一股陈腐的灰、霉味混着金属锈的味儿涌过来,凌薇忍不住咳了两声,赶紧用袖子捂嘴,眼角却飞快扫了圈仓库里 —— 没窗户,就屋顶挂着两盏白炽灯,电线跟蜘蛛网似的缠在木梁上,灯泡蒙着厚灰,光透下来,在地上洒得斑斑点点。
仓库里摆着十多台通讯设备,都是半人高的机柜,军绿色外壳掉漆掉得厉害,露出里面的金属色,好些地方还锈成了暗红色。机柜正面满是旋钮、指示灯和接口,有的旋钮没了光泽,有的指示灯玻璃罩裂了,接口处沾着油污和灰,看着又旧又沧桑。
李技术员走到仓库中间,掏张泛黄的清单,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清单上有每台设备的编号和信息,你们仨分工 —— 一个记编号型号,一个记外观坏没坏,一个擦外壳灰。记住,只擦铁皮,别碰旋钮和接口,尤其是那些圆的多针接口,里面的针细得像头发丝,碰弯了就麻烦了。” 说完,他摸出包烟,走到仓库门口背对着他们点上,烟雾飘起来,遮住了他的脸,看样子是不想在里头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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