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顺着潜水服的缝隙渗入,带走所剩无几的体温。阿吉强忍着肺部火烧火燎的灼痛和缺氧带来的眩晕,紧盯着远处那几点微弱的光源,一步步在幽暗的青铜甬道中前行。手电光柱因他的虚弱而微微颤抖,照亮脚下布满诡异脉动纹路的地面。
那移动的光点似乎也发现了他,停顿了一下,随即以更快的速度向他靠近。
“阿吉?!是你吗?”一个压抑着激动的声音通过水波隐约传来,是萧断岳!
“萧大哥!”阿吉精神一振,几乎要脱力跪倒。
很快,两道身影冲破前方的黑暗,正是萧断岳和公输铭。两人同样狼狈不堪,萧断岳的潜水服手臂处被划开一道口子,渗出的鲜血在水中晕开淡红的痕迹。公输铭则脸色惨白,抱着他那宝贝仪器,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惊恐。
“妈的,这鬼地方会动!”萧断岳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阿吉,看到他氧气面罩上疯狂闪烁的红灯,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备用的小型应急气瓶接驳到阿吉的呼吸阀上,“省着点用!”
一股相对新鲜的氧气涌入肺部,阿吉贪婪地吸了几口,眩晕感稍减。“这……这城是活的……结构在变……”
“我们也是刚发现!”公输铭心有余悸地接口,他指着周围那些脉动的青铜墙壁,“我和萧大哥被冲散后,掉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区域,绕了好久,差点困死在一个不断缩小的房间里!幸好我发现这些‘血管’纹路的脉动频率在岔路口有细微差别,搏动更强的方向,往往是……暂时的生路?”
他的语气带着不确定,但这微弱的规律已是黑暗中唯一的指引。
三人不敢在原地久留,沿着公输铭判断的、脉动相对强烈的方向快速移动。幸运的是,这一次他们没有再遭遇青铜兵俑,或许那些守卫主要分布在外围区域。
在迷宫般的青铜通道中穿行了不知多久,前方豁然开朗,手电光照射下,出现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殿宇。殿宇不大,中央没有想象中的棺椁或神像,反而散落着一些半人高的、表面相对光滑的青铜平台,平台上覆盖着厚厚的淤泥和水藻。
殿宇的一角,似乎发生过坍塌,几根巨大的青铜梁柱歪斜地倒在地上,露出后面一个隐蔽的、类似储藏室的狭小空间。
公输铭手中的磁场探测器靠近那个角落时,发出了与之前不同的、更加尖锐的蜂鸣。
“里面有东西!能量反应不一样!”公输铭低呼。
萧断岳和阿吉对视一眼,警惕地靠近。用潜水刀小心地拨开坍塌的碎块和缠绕的水藻,手电光向里照去。
只见那狭小的空间内,没有金银器皿,只有一个低矮的、同样由青铜铸造的架子,已经有些腐朽。架子上,整齐地码放着一卷卷……东西。
那不是常见的竹简或帛书,而是一种颜色暗沉、质地似玉非玉、似骨非骨的扁平条状物,每片约一尺长,两指宽,以某种不知名的金属丝串联成卷。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似乎刻满了细密的、如同虫鸟鱼篆般的古老文字和图样,历经数千年湖水侵蚀,竟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只在表面蒙着一层钙化的薄膜。
“这是……玉简?”阿吉有些不确定。
萧断岳眼中精光一闪:“滇地古国,巫风炽盛,多用玉、石、骨刻录秘文。这东西,很可能记载了这鬼地方的来历!”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卷玉简,入手沉甸甸的,冰凉刺骨。用刀尖轻轻刮去表面的钙化层,露出了下面清晰刻蚀的图案和文字。那文字扭曲奇诡,绝非中原任何一种已知文字,但其中夹杂的图画,却足以让人触目惊心!
一幅图画刻绘着天降流火,一块散发着光芒的奇异陨石坠落于群山湖泊之间。另一幅则显示古人围绕着那块陨石进行某种祭祀,他们将捕获的活人、牲畜,甚至是一些形态怪异的生物,推向陨石,而那些接触陨石的人或物,身体竟开始与某种青黑色的金属融合、扭曲!
后续的图卷更加诡异,描绘了古人利用从那陨石(玉简上称之为“天外阴铜”或“陨铜”)中挖掘出的碎片,混合着一种从湖底深处采集的、被称为“水精”的胶状物质,熔炼出一种拥有“活性”的青黑色金属(即构成这座古城的青铜)。他们用这种活性青铜建造城池,并在城中进行着恐怖的“尸解”实验——将活人浸泡在混合了“水精”和陨铜粉末的池水中,企图借助陨铜的“活化”之力和“水精”的滋养,褪去凡胎,成就“不朽尸身”!
图画上那些经过“尸解”的人,身体部分或全部转化为青铜,眼神空洞,行动僵硬,却拥有可怕的力量,如同……他们之前遭遇的那些青铜兵俑和阴影中的诡影!而一些失败的实验体,则变成了浑身长满黑毛、失去理智、嗜血狂暴的怪物——黑毛古尸!
玉简的最后部分,用一种狂乱而潦草的笔触记载着,实验最终失去了控制。陨铜的活性远超古人掌控,它不再仅仅“活化”青铜和实验体,甚至开始影响整座城池,使其拥有了某种诡异的“生命”,变成了一个不断生长、移动的青铜活物。而那些成功的“不朽尸傀”和失败的黑毛古尸,也脱离了控制,反噬其主。古滇国的巫师们不得不启动最后的封印,将整座城池沉入湖底,并以强大的巫术和镇物(玉简中提到了“牛虎铜案”)进行镇压,希望借此平息陨铜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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