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明的车队,在距离百乐门只有一个街区的地方,被迫停了下来。
刺耳的刹车声,与远处传来的、密集如爆豆般的枪声,混合在一起,奏响了这片血色之夜最混乱的乐章。
前方,几名负责断后的“黑龙会”忍者,正与一小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同样杀红了眼的军统特务,进行着一场惨烈到极致的巷战。
子弹在狭窄的街道上空肆意横飞,拉出一道道猩红的、致命的轨迹。不时有中弹的人体,如同破麻袋般软软倒下,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冰冷的青石板路。
爆炸的火光将夜空映照得忽明忽暗,也将每一个人的脸,都扭曲成了狰狞的鬼魅。
通路,被彻底堵死了。
“楚爷!”李三那张横肉丛生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狠戾,“我们强冲过去!”
楚夜明没有说话,他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那片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如同机器般精准的计算。
“不必。”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随即,推开了厚重的车门。
他没有理会李三那充满了惊愕与不解的目光,径直走到了车队的最后一辆卡车旁,打开了后备箱。
箱子里,静静地躺着两把经过特殊改造的毛瑟手枪。
一把,是标准的M1932,枪身被保养得油光锃亮,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另一把,则是枪管被截短、加装了前置握把的冲压版,更适合在狭小空间内进行近距离的、毁灭性的火力倾泻。
楚夜明动作优雅地,将这一长一短两把杀人利器,连同四个压满了达姆弹的弹匣,一一插入了他那件黑色风衣的内侧。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某种近乎于艺术的、冰冷的暴力美学。
他就这样,独自一人,走下了车。
“我进去。”楚夜明的声音,在喧嚣的枪声中,显得异常平静,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你们在这里,解决掉所有的麻烦。”
“楚爷!不可!”
李三和几名心腹队员大惊失色,他们几乎是同时从车上冲了下来,试图拦住他。
“外面全是疯狗!您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
楚夜明缓缓转过头,那双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冷冷地扫过他们。
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不耐,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同神明俯瞰蝼蚁般的、绝对的冰冷。
李三等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们那到了嘴边的劝阻,被这道目光,硬生生地,给冻了回去。
他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为这位即将踏入地狱的“阎王”,让开了一条通路。
楚夜明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他没有走那条被枪火彻底封锁的正街,而是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没入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散发着浓郁恶臭的黑暗小巷。
巷战的枪声,就在他耳边疯狂地轰鸣。
子弹的尖啸,如同死神的镰刀,擦着他的头皮,擦着他的衣角,呼啸而过。
然而,他的步伐,却依旧沉稳,有力,甚至带着几分闲庭信步般的从容。
他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彻底进入了那片属于他自己的、纯白色的沙盘空间。
【开启沙盘,进行弹道规避演算。】
瞬间,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都变成了一张由无数冰蓝色数据流构成的、绝对精准的三维立体地图。
每一颗子弹的飞行轨迹,每一次爆炸的冲击波范围,每一个敌人可能出现的射击死角……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化作了清晰无比的、可以被计算的参数。
他就这样,在枪林弹雨中高速穿行,在死亡的缝隙间优雅起舞。
他就这样,毫发无伤地,绕到了百乐门那条同样散发着垃圾腐臭味的、幽暗的后巷。
后巷里,两名负责警戒的黑龙会下忍,正警惕地注视着主街方向的火光,完全没有察觉到,死神,已经悄无声息地,降临在了他们的身后。
楚夜明甚至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
就在他从阴影中踏出的那一刹那,他手中的双枪,同时怒吼!
“砰!砰!”
两声沉闷的、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响,几乎融为一体。
两发子弹,在零点一秒之内,以一种外科手术刀般的精准,不偏不倚地,同时洞穿了那两名下忍的眉心!
血花,迸溅。
那两名忍者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上一秒的警惕之中,便身体一软,如同两截被砍断的木桩,重重地倒在了冰冷的、混合着油污的积水之中。
楚夜明没有片刻的停留,他一脚踹开百乐门那扇早已被暴力破开的后台铁门,整个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悍然冲了进去!
后台里,同样是一片狼藉。
破碎的化妆镜,散落一地的戏服,还有几具早已冰冷的、穿着旗袍的女侍应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何等惨烈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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