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明缓缓地,将那张画满了标记的上海地图,重新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他脸上那因为解开谜题而产生的兴奋潮红,已经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西伯利亚冻土般、冰冷刺骨的凛冽杀意。
他转过头,看向还沉浸在巨大震惊中的苏曼丽,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决断。
“寻宝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先把那几颗最毒的獠牙,给一根一根地,亲手拔掉。”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安全屋的温度,都仿佛在瞬间下降了十几度。
“我要让他们,为死去的兄弟们,血债血偿。”
苏曼丽看着他,看着他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她知道,那个在七十六号被无数人敬畏、恐惧,被称为“阎王”的男人,回来了。
楚夜明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废话,他径直走到角落,抓起了那部被他改装过的、拥有独立加密线路的秘密电话。
他拨通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听筒里立刻传来了李三那充满了激动与焦急的、压抑的嘶吼!
“楚爷!您终于来电话了!”
李三在七十六号那间属于楚夜明的办公室里,已经焦急地等了整整一夜,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楚夜明甚至能从听筒里,听到他那因为激动而变得无比粗重的呼吸声。
“情况怎么样?”楚夜明的声音冰冷依旧。
“成了!楚爷!全成了!”李三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狂喜与崇拜,“您那道悬赏令,简直比日本人的炸弹还管用!”
“整个上海滩的地下世界,都他妈疯了!”
“那些地痞流氓,青帮的瘪三,还有那些平日里躲在阴沟里卖消息的情报贩子,一个个都红了眼,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满世界地打听那群‘神秘日本人’的消息!”
“就在您来电话的前半个小时,我们已经收到了不下三百条线报!各种消息,像雪片一样,还在源源不断地飞过来!”
楚夜明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却早已有了预料。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在上海这座充满了欲望与罪恶的城市里,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没有任何秘密,可以被永远地隐藏。
“但是……”李三的声音,很快又变得苦恼起来,“楚爷,这消息太多了,也太杂了。里面真假难辨,很多一看就是那些黑帮想借我们的刀,去杀他们对头的假情报。甚至还有几个,摆明了就是陷阱,想把我们的人引过去黑吃黑!”
“这三百多条线报,就像一堆垃圾,我们的人筛了半天,头都大了,也理不出半点头绪。这……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
“很好。”
楚夜明的回答,让电话那头的李三,彻底愣住了。
垃圾?很好?
楚爷这是什么意思?
“大海捞针?”楚夜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如同刀锋般的弧度,“我最擅长的,就是从垃圾堆里,淘出黄金。”
他对着话筒,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冷冷地说道:
“立刻,想办法,绕开七十六号所有的监听!”
“将你收到的,所有未经筛选的、最原始的情报,立刻送到我指定的这个安全屋!”
他报出了一个地址。
“记住,是一字不差的,原始情报!”
“是!楚爷!”李三虽然心中充满了困惑,但他对楚夜明的命令,已经形成了一种近乎于信仰般的、绝对的服从。他知道,楚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一个小时后,一名伪装成送煤工的、楚夜明的心腹队员,将一个沉甸甸的、沾满了煤灰的麻袋,悄无声息地,送到了安全屋的后门。
楚夜明将麻袋拖进房间,倒在了地上。
数百张材质、字迹各不相同的纸条,如同天女散花般,铺满了整个地面。
苏曼丽和唐楼看着这堆散发着各种古怪味道的“垃圾”,脸上都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他们想不明白,楚夜明要如何从这堆废纸里,找到那群幽灵般杀手的踪迹。
然而,楚夜明却只是平静地扫了一眼,随即,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开启沙盘。”
“模式:情报筛选与交叉验证。”
瞬间,那数百张纸条上的所有信息,无论真假,无论对错,都在他的脑海中,被强制地、高速地数据化!
【正在录入原始情报数据……三百七十二条……录入完毕。】
【开启逻辑关联推演……】
楚夜明将自己所有已知的、关于“黑龙会”和鬼冢龙一的情报,全部作为最核心的变量,狠狠地注入了推演模型之中!
【导入变量一:已知日方在沪秘密资产分布图。】
【导入变量二:目标人物‘鬼冢龙一’个人行为习惯分析模型。崇尚武士道,极度自负,对居住环境的私密性与安全性要求极高,有定期进行剑道修行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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