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巨口?深渊?还是某种无法理解的、活着的法则粉碎机?
暗红色的、布满环形褶皱的肉壁横亘在前,占据了整个视野。每一次褶皱的张合都如同地狱之门的开阖,喷吐出灼热腥臭、饱含腐蚀性能量和混乱法则碎片的气流。内部层层叠叠、高速旋转研磨的尖锐结构,闪烁着冰冷而饥渴的金属光泽。
吸力、腐蚀、分解。
三种毁灭性的力量混合在一起,化作肉眼可见的暗红色洪流,如同决堤的血海,瞬间充满了前方的整个通道,朝着刚刚冲出腔室的陈石四人席卷而来!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啊——!”星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那恐怖的威压让她本就虚弱的神魂几乎要直接崩溃。怀中的洛珈维生装置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外壳在气流冲击下瞬间出现大片腐蚀的白斑。
岩烈双目赤红,怒吼着挡在最前面,赤阳龙元不顾一切地爆发,试图形成一道火墙。但那炽热的龙炎撞上暗红洪流,却如同投入硫酸的冰块,发出嗤嗤巨响,迅速被侵蚀、湮灭!连法则层面的“燃烧”特性,在这纯粹的、暴力的“分解”意志面前,都显得如此无力!
陈石的心脏如同被无形之手攥紧。他感受到了,这不仅仅是物理或能量的攻击。那暗红洪流中,蕴含着这个“混沌母体”最根本的、将一切有序存在“消化”、“分解”、“重组”为其自身混乱养料的终极法则意志!其层次之高、力量之纯粹,远非之前遇到的任何“逻辑病毒”衍生物或肃清者可比!
硬抗,必死无疑!
电光石火之间,求生的本能与无数次生死边缘锤炼出的冷静交织。陈石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又被他强行压下,只剩下一个源于自身道路核心的、近乎疯狂的直觉!
“不反抗……融入它!”
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他自己都感到一阵荒谬的战栗。融入这毁灭的洪流?那不啻于自寻死路!
但另一个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响起:他的道,是“秩序沉寂”,是包容与定义。之前对抗“否决之矛”,他用的不是对抗,而是“沉寂”其崩解进程,“定义”其稳定状态。那么现在呢?
这个消化器官的法则核心是什么?是“分解”与“重组”。分解有序,重组为无序的混沌养料。
如果……他主动让自己被“分解”,但在被分解的瞬间,利用自身对“沉寂”与“定义”的掌控,强行在“分解”的过程中,为自己保留一个最核心的、不可被分解的“秩序沉寂定义点”呢?就像在狂暴的龙卷风中心,制造一个绝对平静的“风眼”?
然后,在随着洪流被“输送”到母体更深处的过程中,利用这个“风眼”,观察、适应、甚至……尝试反向理解、定义这个消化器官乃至母体本身的法则结构?
这是一个赌上一切、成功率微乎其微的疯狂计划。需要他对自身法则的掌控达到毫巅,更需要难以想象的运气。
但,还有别的选择吗?
“岩烈!收回力量!星瞳,抱紧洛珈,放弃一切抵抗!”陈石的意念如同惊雷,在两人几乎被恐惧淹没的意识中炸响,“相信我!收敛所有气息,把自己……当成一块‘石头’!”
岩烈和星瞳都是一愣。当成石头?在这毁灭洪流中?
但他们对陈石的信任,早已超越了理性的判断。岩烈一咬牙,瞬间将体表燃烧的赤阳龙元全部收敛回体内,甚至强行压制了自身澎湃的气血。星瞳也闭上眼睛,死死抱住洛珈,将最后一点星辰之力彻底内敛,甚至连自我保护的本能都强行压抑。
就在他们完成收敛的瞬间,陈石动了。
他不再维持托举洛珈和星瞳的力量,也不再展开任何防御。反而,他将体内残存的所有秩序沉寂之力,连同那十三个沉眠意识体传来的微弱共鸣,以及自身最核心的、关于“存在”的定义烙印,全部向内、向最深处压缩、凝聚!
灰银色的光影身躯骤然变得极度黯淡、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但在那几乎看不见的核心位置,一点米粒大小、却凝聚到极致、呈现出一种混沌初开般灰蒙色彩的“奇点”,悄然浮现。
然后,他张开双臂,不是拥抱,而是……彻底放开!
暗红色的毁灭洪流,如同贪婪的巨兽,瞬间将四人吞没!
嗤啦——!
难以形容的、仿佛灵魂和肉体同时被投入浓硫酸中的剧痛传来!那不是单纯的物理腐蚀或能量冲击,而是存在根基被暴力拆解、法则结构被强行剥离的极致痛苦!
星瞳和岩烈瞬间失去意识,他们的身体在洪流中开始崩解、消融,化为最基础的物质流和能量流,眼看就要被彻底“消化”。
但就在他们意识彻底沉沦的前一瞬,一股温和却坚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如同最坚韧的蚕丝,轻轻包裹住了他们即将消散的核心意识,并强行将他们拉向某个“中心”。
是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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