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宫。
氤氲的白雾缭绕升腾,将金丝楠木的梁柱与琉璃玉瓦的穹顶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地龙烧得滚烫,暖气透过汉白玉地砖,蒸腾起甜腻的龙涎香,让空气都带上了一丝燥热的奢靡。
宫门外,一众宫女太监垂手而立,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
“都退下吧,不许任何人靠近。”
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自殿内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气度。
“喏。”众人躬身领命,脚步轻微得如同猫儿般悄然退散。很快,偌大的华清宫便陷入了一种绝对的死寂,只剩下池水中热气蒸腾时,发出的细微“嘶嘶”声。
凰曦缓步走向那座由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巨大浴池。
她褪下繁复沉重的龙袍,明黄色的丝绸如一捧流动的金云,悄然滑落在地,露出了里面素白的中衣。随着最后一件衣物的剥离,一具羊脂白玉般完美无瑕的玉体,终于呈现在这片只属于帝王的私密空间里。
唯有左手手腕处,那道栩栩如生的凤凰图腾,此刻色泽黯淡无光,仿佛一只被无形枷锁死死困住的神鸟,透着一股与这具鲜活肉体格格不入的衰败与枯萎之气。
她赤着玉足,踩在温润的玉石上,一步步走下台阶,任由那能涤荡一切凡尘的温热池水,一寸寸漫过脚踝,膝盖,腰肢……直到将整个身体都包裹其中。
温热的水流,似乎也无法驱散她眉宇间那一抹化不开的凝重与疲惫。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宫殿入口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却仿佛潜藏着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
“陛下,这水温可还合意?”
一道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女声,忽然从池边的玉石屏风后响起。
凰曦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但随即又放松下来。
只见焰灵姬不知何时已斜倚在池边的一张玉榻上,单手支着下巴,一身火红的劲装与周围的暖玉白雾形成了冰与火般的鲜明对比。她手中把玩着一柄弯如弦月的短刀,刀锋上流转着森然的寒光,眼神却促狭地看着水中的女帝。
“你倒是清闲。”凰曦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家主子说了,今夜是请君入瓮,请的是‘君’,入的是‘瓮’。”焰灵姬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笑意盈盈地补充道:“当鱼饵的,自然得表现得美味一点,才能让那些饿疯了的大鱼,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来啊。”
“你就不怕,鱼太大,把瓮撑破了?”凰曦轻声问,声音里藏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陛下担心的,是瓮嘛?”焰灵姬的眼波流转,带着一丝洞悉人心的狡黠。
凰曦没有回答。
她闭上眼,将头靠在玉石池壁上,任由温热的水汽拂过脸颊。
她担心的,自然不是“瓮”。
沈天君既然设下了这个局,就必然有万全的把握。她相信他,就像这三年中的每一次一样。
可她还是担心他。因为她知道,太傅庞巍老谋深算,而她的二哥凰煜,更是被逼到了绝路的疯狗,他们今夜的反扑,必然是雷霆万钧,赌上了一切身家性命。
那将是何等凶险的场面?
她不敢去想。
“其实,陛下心里真正担心的,是我家主子吧?”焰灵姬的声音幽幽传来,一语道破了她所有的伪装。
凰曦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依旧没有睁眼,也没有承认或否认。
沉默,有时候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见她如此,焰灵姬也不再追问,只是轻声叹了口气:“其实我挺不懂你们这些皇室中人的。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怎么就非得走到你死我活这一步?”
这番话,似乎触动了凰曦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缓缓睁开眼,眸光里多了一丝罕见的迷茫与追忆。
“你不知道,小时候,二哥是最疼我的。”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那段早已泛黄的记忆。
“那时候父皇严厉,母后早逝,是二哥偷偷从御膳房给我拿刚出炉的桂花糕,带我爬上宫墙去看元宵的花灯,在我被父皇责罚时,第一个站出来替我顶罪。”
“我至今都记得,有一年冬天,我贪玩掉进了太液池,那冰冷刺骨的感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也是二哥,想也不想就跳下去把我救了上来,他自己为此大病了一场,差点没挺过来。”
“还有三哥,他最是温润,会手把手教我写字,会给我讲前朝的趣闻……我们曾经,也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兄妹。”
说到这里,凰曦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与自嘲。
“真可笑,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要不惜一切坐上这张椅子?它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让他们忘记所有,变得面目全非,甚至不惜……引颈就戮。”
她实在不愿意见到手足相残的血腥场面。
哪怕他们罪该万死,可午夜梦回,她又该如何面对那些曾经温暖过整个童年的,滚烫的记忆?
焰灵姬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戏谑早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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