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的空气,常年弥漫着一股铁锈与霉菌混合的阴冷气息,仿佛连光线照进来都会被冻结。
沈天君指尖的茶杯尚有余温,厚重的密室石门便被人从外轰然推开。
夜风倒灌而入,吹得墙上烛火剧烈摇曳,将人的影子拉扯得如同鬼魅。
礼部尚书王立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上那件代表二品大员尊荣的绯色官袍,还带着深夜的露水和寒气。一张保养得宜的脸此刻铁青一片,那双在朝堂上惯于察言观色的眼睛,此刻正喷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死死地盯着主位上那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
在他身后,袁天罡如一尊沉默的铁塔,反手将石门悄然合上。“轰”的一声闷响,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息。
“沈天君!”
王立志的声音,如同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堂前,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沈天君的鼻梁上,气得浑身发抖。
“你好大的胆子!私设诏狱,擅囚朝廷命官之子,更敢持令牌擅闯尚书府邸!大炎的法度何在?朝廷的体面何在!你这是要造反吗?!”
他声色俱厉,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浸淫官场数十年的威压,试图用身份和法理的巨石,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气焰彻底砸碎。
然而,沈天君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提起桌上的另一只空杯,将自己壶中温热的茶水,为这位不速之客也斟了一杯。
“咕嘟……咕嘟……”
清澈的茶汤注入白瓷杯中,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声响,在这剑拔弩张的密室中,显得格外刺耳。
那副全然无视的姿态,比任何言语上的羞辱,都更让王立志感到一阵气血翻涌,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几欲吐血。
跪在地上的王聪,见到自己的父亲,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哭嚎起来:“爹!爹救我啊!他们是魔鬼!他们要杀了我啊爹!”
“闭嘴!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王立志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在王聪脸上,清脆的响声打断了他的哭嚎。他很清楚,此刻任何的软弱,都会成为对方拿捏自己最锋利的刀。
打完儿子,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目光转向桌案,那里,一沓厚厚的欠条正静静地躺着。
“说吧,沈大人!”王立志的声音冰冷,“你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到底想要什么?划个价吧!”
沈天君终于有了动作,他将那杯刚倒的茶,轻轻推向王立志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大人稍安勿躁。”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本官并未羁押令郎,只是在向他……讨一笔债。”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那沓欠条上轻轻一点。
“长乐坊十万两,四海通钱庄五万两,另有其他大小赌坊、钱庄的欠款,林林总总,合计二十万两白银。这些欠条,如今都已转到了锦衣卫的账上。白纸黑字,手印俱全,王大人可要亲自过目?”
王立志的目光落在那些熟悉的字迹和鲜红的手印上,瞳孔猛地一缩。他胸口剧烈地起伏,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这逆子在外欠了多少钱,他心里大致有数,也一直在想办法填补。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些分散在京城各处、如附骨之疽般的债主,竟会在一夜之间,将所有欠条都卖给了锦衣卫!
这是冲着他来的!这是一个早已为他量身打造的局!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干涩地开口:“好……很好!沈大人真是好手段!这笔钱,本官认了!天亮之后,自会派人将二十万两白银,分文不少地送到锦衣卫!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他试图用金钱,快刀斩乱麻,将自己从这泥潭中摘出去。
“王大人真是爽快。”沈天君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区区二十万两,对尚书大人而言,想必不算什么。”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起的茶叶,目光却如鹰隼般锁定了王立志。
“只是,本官有些好奇。”
他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王立志的心坎上。
“据本官所知,王大人贵为礼部尚书,正二品大员,按我大炎律例,一年俸银一百五十两,禄米一百五十石。您在尚书之位上二十余载,就算不吃不喝,俸禄尽数存下,也不过三千余两白银。”
沈天君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双肘撑在桌上,目光如两道利剑,刺入王立志的眼中。
“本官斗胆请教王大人,您是从何处,变出这二十万两白银,来填令郎这个窟窿?”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催命的符咒,让王立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这是个死局!
承认拿不出钱,儿子就要被锦衣卫按“欠债不还”的律法处置,下场凄惨。他王立志就这么一个独子!
承认拿得出钱,那就是不打自招,坐实了自己贪赃枉法、来源不明的滔天巨款!御史台的弹劾奏章第二天就能淹没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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