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楼。
姑苏城里最销魂的名字,也是最奢靡的销金窟。
楼外悬挂的不是寻常灯笼,而是上百盏用七彩琉璃雕琢而成的莲花宫灯,将整条街都映照得如同白昼。光晕迷离,散发着一股醉生梦死的味道。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龙涎香、醇厚的酒香与女儿家体香混合在一起的独特芬芳,丝竹之声如泣如诉,夹杂着男人放浪形骸的笑声与女子娇媚入骨的吟哦,从雕花的窗格后丝丝缕缕地飘出,勾人心魄。
魏淮安走在最前面,额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浆洗得发硬的衣领。他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具被线牵引的木偶,每一步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身后那三道身影,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像三座移动的冰山,散发出的无形压力,让他几乎要窒息。
一个身段丰腴、穿着大红撒花绸裙的半老徐娘扭着水蛇腰迎了上来,她便是这杏花楼的掌柜,蓉妈妈。她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正要娇声开口招揽,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卡住了。
她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在风月场里打滚了半辈子,一眼就看出这三人绝非凡品。
为首的年轻人,俊美得不似凡人,一身玄黑大氅衬得他面如冠玉,可那双眸子却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仅仅是被扫过一眼,就让她感觉魂儿都要被冻住了。他身后的女子,虽蒙着面纱,但那婀娜的身段与清冷孤傲的气质,足以让楼里所有的头牌都自惭形秽。而最后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高大男人,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让蓉妈妈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洪荒凶兽盯住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这三个人,哪里是来寻欢作乐的,分明是来索命的阎王!
蓉妈妈立刻收起了那份轻佻,换上了一副谦卑恭敬的姿态,小心翼翼地躬身行礼:“三位贵客,是来找人,还是……”
“找人。”沈天君的视线越过她,扫视着楼内大堂里那些搂着姑娘、满脸通红的酒客,语气平淡,“也听曲儿。”
他信步走入大堂,所过之处,原本喧闹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嬉笑声和调情声都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又因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而迅速避开。
沈天君脚步停下,回头看向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魏淮安。
“路大人,在哪一间?”
魏淮安一个激灵,连忙抱拳回礼,指向二楼最深处那间灯火最明亮,门楣上挂着“天字一号”牌匾的房间:“侯爷,那……那间便是……”
沈天君不再多言,径直朝着楼梯走去。安月瑶和袁天罡紧随其后。
“砰!”
天字一号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沉重的梨花木门板狠狠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整个房间都为之一颤。房间内价值不菲的瓷器叮当作响。
房内靡靡的乐声戛然而止,放浪的笑声也瞬间凝固。
满屋子的人,无论是袒胸露腹、衣衫不整的男人,亦或是那些衣不蔽体的美艳女子,全都惊愕地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门口,沈天君负手而立,玄黑的大氅在穿堂风中微微摆动。袁天罡和安月瑶一左一右立于他身后,堵住了唯一的出口,三人的身影,将门外的光亮彻底隔绝,仿佛来自地狱的审判者。
房间主位上,一个身材健硕,胸毛浓密的中年男人猛地拍案而起,他正是姑苏锦衣卫百户,路长明。
酒精和被打扰的怒火让他满脸涨红,他指着门口,大声呵斥:“哪里来的混账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踹老子的门!魏淮安?你他娘的出息了,也敢来这种地方了?!”
魏淮安听得冷汗直流,他噤若寒蝉地低下头,微微侧目瞟了一眼身前的沈天君,只见侯爷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地扫视着房内奢靡的一切,仿佛在看一群死人。魏淮安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可怕的宁静。
路长明旁边,一个面容英俊却带着几分阴鸷之气的年轻公子,正不耐烦地将怀里瑟瑟发抖的美人推开。他便是徐家家主最宠爱的小儿子,徐三公子。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满是褶皱的丝绸长袍,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沈天君,轻蔑地开口:“不管你是谁,打扰了本公子的雅兴。今晚,你和你的人,都别想完整地走出这杏花楼。”
沈天君对他们的威胁充耳不闻,他缓步走进房间,视线在满桌的狼藉和众人惊恐又愤怒的脸上扫过,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路长明的身上。
“路大人真是好雅兴。”
沈天君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压过了所有人的心跳声。
“沈某这一路听闻江南官场糜烂,锦衣卫尸位素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穿着朝廷的官服,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和这些鱼肉乡里的地头蛇,在这烟花之地称兄道弟,共商‘国事’?”
“路大人,可真是威风啊。”
路长明和徐三公子同时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加放肆的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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