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扬州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沉入一片静谧。
城南,悦来客栈。
这间在扬州城里毫不起眼的三等客栈,今夜却迎来了一队与它格格不入的访客。
一辆由四匹神骏黑马拉着的奢华马车,在客栈门前停下,车身上明家那独有的“三山绕月”徽记,在灯笼的昏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
车帘掀开,明清旺率先走了下来,他换上了一身锦袍,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游移不定的目光,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亢奋。
紧随其后的是明清微。
他依旧是一身素雅的白衣,手持折扇,脸上挂着温和谦逊的笑容,仿佛不是来与一尊杀神谈判,而是来拜访一位久未谋面的老友。
父子二人截然不同的神态,落入暗处观察的锦衣卫眼中,却并未引起任何波澜。
袁天罡早已在楼下等候,他面无表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毫无起伏:“侯爷在楼上,二位请吧。”
那态度,不像是在迎接贵客,更像是在引领两个即将受审的囚犯。
明清旺的心头一跳,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明清微却仿佛毫无所察,微笑着对袁天罡点了点头,从容不迫地踏上了那吱嘎作响的木质楼梯。
二楼的走廊尽头,一间普通的客房门前。
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微弱的烛光。
明清微整理了一下衣袍,上前一步,恭敬地躬身行礼,声音朗朗:“明家二房,明清微,携家父明清旺,特来拜见冠军侯。”
“进来。”
房间里,传来一个年轻却沉稳的声音。
明清微推开门,一股混杂着廉价木料的潮气、淡淡茶香与冷冽铁器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陈设简陋。
沈天君就坐在那张唯一的桌案后,他没有看进来的父子二人,而是正用一块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狭长的绣春刀。
而在沈天君的身侧,安月瑶正安静地为他烹茶,姿态优雅。当听到门外明家人的声音时,她为茶杯注水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平稳,只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
随着明清微父子二人进门,几个下人抬着数个沉重的箱子,鱼贯而入。
箱子打开,满室珠光宝气,瞬间将这间简陋的客房映照得如同皇宫内库。
那尊巧夺天工的九龙戏珠玉雕屏风,那盒在烛光下依旧流光溢彩的东海夜明珠,还有那株用玉盒装着,散发出淡淡血腥味的千年血参……
任何一件,都足以让寻常人家富贵一生。
然而,从始至终,沈天君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专注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手中的刀。**仿佛这把饮过无数人鲜血的刀,都比眼前这两个活人要干净得多。**
直到刀身光洁如镜,他才“锵”的一声,将刀归入鞘中。
“说吧。”
他端起安月瑶递来的茶,吹了吹热气,吐出两个字。
那平淡的语气,带来的压迫感,却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加沉重。
明清旺额头已经见了汗,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明清微暗叹一声,上前一步,再次躬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
“侯爷巡查江南,为国操劳,我明家二房感佩于心,特备薄礼,以表敬意。”
沈天君终于抬眼,看向了他。
那目光,平静,淡漠,却又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能将人所有的心思都吸进去。
“薄礼?”他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你明家的长女,昨天晚上,也给本侯送了一份‘大礼’。”
“她带着一众高手,想把本侯的脑袋,留在扬州城外。”
沈天君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像两把出鞘的利剑,直刺明清微的心底!
“现在,她尸骨未寒,你这个做弟弟的,就带着这些东西来跟本侯谈‘敬意’?”
“本侯倒是想问问,倘若昨夜,是本侯败了,你明清微今天,还会站在这里,跟本侯谈合作吗?”
明清微的脸色,微微泛白。
但他终究不是常人,仅仅一瞬间的失态后,他便立刻稳住了心神,脸上甚至还挤出了一丝苦笑。
“侯爷明鉴。”他再次躬身,这一次,腰弯得更低,“此事,确是我明家之过。但……此乃我大房一意孤行,为一己之私,做出的不智之举。我二房对此,毫不知情!”
“我那堂姐,心比天高,总想着压我二房一头,为大房立下不世之功,这才铤而走险,铸成大错。她落得如此下场,实乃咎由自取!”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
他将自己,将整个二房,摘得干干净净,仿佛明锦珊只是一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仇人。
明清微知道,这还不够。
他直起身,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开始了他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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