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迷雾村,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张河并未携带显眼的行囊,只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腰间悬挂着那面看似普通、实则已修复九成的暗灰色小幡。他利用“微弱隐匿”与“如影随形”,身形在林木阴影间快速穿梭,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即便是魂王级别的强者,若不刻意仔细探查,也难以察觉他的存在。
此行的目的地——黑石镇,坐落在星角王国东部边境,毗邻广袤的猎魂森林,因其周边盛产一种质地坚硬的黑色石材而得名。这里龙蛇混杂,是佣兵、猎户、行商以及各方势力眼线的聚集地,也是通往幽影峡谷方向的重要门户。
经过近一日的疾行,在日落时分,一座由巨大黑石垒砌而成的城镇轮廓,出现在张河的视野尽头。城墙不算高大,却透着一种边陲之地特有的粗犷与坚固。城门口有身穿皮甲、眼神锐利的守卫检查着往来行人,气氛比三年前明显紧张了许多。
张河没有选择从城门进入。他绕到城镇一侧相对偏僻的角落,观察片刻后,身形如同鬼魅般几个起落,便借助城墙的阴影和细微的凹凸处,悄无声息地翻越了过去,落入一条昏暗无人的后巷之中。
巷子里弥漫着食物腐败、劣质酒精和汗液混合的复杂气味。张河迅速调整自身状态,将魂力波动压制到与普通大魂师相当的水平,眼神也变得略带一丝属于边地少年的警惕与茫然,这才迈步走进了黑石镇的主街。
街道由碎石铺就,两旁是高低错落的石屋和木棚,悬挂着各种粗糙的招牌。酒馆里传出喧闹的划拳声和粗野的笑骂,铁匠铺叮当作响,空气中还混杂着魂兽材料的腥膻气。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间,有扛着猎物的魂师,有眼神狡黠的商人,也有三五成群、带着明显“血刃”徽记的佣兵,他们神色倨傲,行走间旁人纷纷避让。
张河如同一个初次来到大城镇的普通少年猎户,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实则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将所见所闻迅速在脑中分析整合。
他首先注意到,“血刃”佣兵在此地的势力确实极大。不仅随处可见他们的成员,镇中心那栋最气派的石堡上方,更是悬挂着一面巨大的、绣着滴血利爪图案的战旗,远远便能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隐隐威压,那里想必就是他们的据点核心,那位魂王长老很可能就在其中。
其次,镇上的气氛确实紧张。除了“血刃”的人,他还看到了几拨穿着星角王国制式皮甲的军士在巡逻,但他们与“血刃”佣兵之间似乎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服饰各异、气息不弱的外来魂师,他们大多行色匆匆,眼神中带着探寻与谨慎,很可能也是被边境的异常或“遗迹”传闻吸引而来。
张河走进一家看起来鱼龙混杂、名为“破斧酒馆”的地方。里面光线昏暗,人声鼎沸。他要了一杯最便宜的麦酒,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默默倾听。
“……听说了吗?‘血刃’前几天又在峡谷那边折了几个人,好像是被一种影子一样的魂兽给缠上了,死状极惨,灵魂都被抽干了!”
“哼,活该!他们仗着有魂王长老坐镇,越来越嚣张,真把那峡谷当成自家后院了?”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不过话说回来,那鬼地方确实邪门,连‘血刃’都啃不动……”
“王室和武魂殿的人怎么还没来?再不来,好处都让‘血刃’捞完了!”
“捞?我看是踢到铁板了!我有个兄弟在‘血刃’里打杂,听说那位新来的炎长老,这几天脸色难看得很……”
零碎的信息汇入张河耳中,印证了墨老情报的准确性。“血刃”确实在峡谷方向损失不小,与那“缚魂主脑”控制的噬魂兽冲突激烈。那位魂王长老姓炎,而且似乎进展不顺,心情不佳。王国和武魂殿的调查团尚未抵达,但已是众人期盼的变数。
就在这时,酒馆门口一阵骚动。几名穿着“血刃”服饰、神色阴沉的佣兵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大魂师,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酒馆,最后落在了吧台前一个正在独自喝酒的瘦高男子身上。
“姓周的!上次委托你探查东边那个废弃矿洞,结果呢?老子的人在那里等了三天,连个鬼影都没见到!你他妈敢耍我们‘血刃’?”刀疤脸大魂师一把拍在桌子上,酒液四溅。
那瘦高男子缓缓放下酒杯,脸上没什么表情:“消息我给了,准不准是你们的事。那边最近不太平,有怪声,还有毒瘴,或许你们的人去错了时间,或者……运气不好。”
“放屁!我看你就是个骗子!今天不把定金双倍吐出来,就别想走出这个门!”刀疤脸身后几名佣兵立刻围了上来,魂力涌动。
酒馆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人敢插手“血刃”的事情。
张河目光微动,那个姓周的瘦高男子,他有点印象,似乎是阿锐情报中提到过的一个独行情报贩子,外号“泥鳅”,以消息灵通和滑不留手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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