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直家里祖上三代都是木匠,但到了他们这一代,就只叶永直继承了这一门手艺。
自从永直的两个儿子随母出走,家里的老人和四房的长者怕他日后无子嗣养老送终,便商量着将德兴过继给他。不过,当时只是口头约定,并没有举行过继仪式。
德兴读完初中,想当兵因为名额有限,没能如愿,想进上山村小学当代课教师,又缺乏真才实学,只好待业在家。永诚不希望他和老大一样只能在土里刨食,加上那时木工师傅很是吃香,所以永诚就让他跟着永直学习木工活,也算是“子承父业”吧。
刚开始,这一对有着双重关系的叔侄,一个尽心教、一个用心学,相处得挺不错。但永直还是一天到晚不离酒,喝高了依旧拿两个女儿出气,也就成了一些不愉快的导火索。
那时候,德兴的年纪尚小,碰到这样的情况,一般只能去喊他爸妈出面制止。但德安就不一样了!他已是大人,心疼两个妹妹,只要看到二叔打骂她们,他都会站出来,一边斥责二叔、一边带走两个妹妹。在他的影响之下,一天天长大的德兴,也开始维护两个妹妹,但他只能带着她们躲远,并不敢斥责二叔。
有一天傍晚,永直又喝得酩酊大醉,扶着墙摇摇晃晃回到屋里,叫嚷着要大女儿给她倒一杯茶。
彩凤见她的酒鬼爸又喝醉了,急急忙忙去倒了一杯茶来。谁想,她的酒鬼爸嫌弃茶水又凉又淡,没有例外又动手打她,可怜的她只能哭哭啼啼,又不敢反抗。
德兴正在刨木板,听到彩凤的哭啼声,就知道她又挨打了。情急之下,他忘了放下刨刀,就直奔过去,想阻止二叔。
当醉眼迷蒙的永直发现侄子拿着刨刀向他跑来,他那一颗终日泡在酒精里的脑子,竟认为侄子教训他来了!他紧张地往后退了几步,脚刚好碰到一个空酒瓶。眼看侄子步步逼近,他毫不犹豫地操起空酒瓶,激动地比划着。
德兴哪里是要找他二叔打架,可他没有意识到他二叔已经被酒精控制住思维和情绪。正当他拉起彩凤准备离开,他那激动的二叔竟挥起空酒瓶,直接朝他的脑袋打了下去。
他本能一闪,但仍被空酒瓶打中肩头,一声惨叫之后,只能捂着肩头痛苦地蹲到地上。
永直不肯罢休,挥着空酒瓶子还想收拾他,幸亏彩凤大声喊叫,又拼命把他拉住。
她的喊叫声惊动了德安和永实,并迅速跑了过来。
德安看见他二叔挥着空酒瓶,骂骂咧咧地想打蹲在地上哀叫的德兴,不消问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一步冲上前,对着他二叔的胸口就狠狠地给了一拳。
永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不禁怒火中烧。他爬了起来,挥着空酒瓶大吼大叫,一副要和德安拼命的架势。
永实与彩凤死命拉住两人。怎奈,此时的德安已成凶狠的老虎,永直也变成发疯的狮子,两人红着眼厮打在一块。
毕竟永直喝多了,加上年纪大,实在难敌血气方刚的德安,被德安狠揍了一顿。可是,混乱之中,无辜的永实却遭了大殃——空酒瓶打到他的后脑勺上,流了一身的血……
事情的结果是:德安被永诚追着打到大马路上,怕得他两天不敢回家;永实到村卫生室缝了八针,闹着要和永直断绝关系,在永诚夫妇劝说之下,才以他分灶开伙作罢,但从此不和永直说半句话;德兴从那天起再也不学木工,一直跟着他哥种田,随后于去年夏天到县里跟着老六学水电。
这件事情加剧了家人对叶永直的不满与厌恶,自此叶永直成了孤家寡人。家里是有准备他的一碗饭,但除非真有必要,不然谁都不会主动接近他……
自从听到春婶和永诚的那一番对话,在酒瓶子里浑噩度日的永直,终于开始思考将老的日子。他思考的确实没有错——自己不可能在永诚家吃喝到老死,况且两个侄子定是容不下他,他可不想等老了的时候,要尽看别人的脸色,混那三餐一宿!
因此,为了嫁女儿的财物,也为了能在老了的时候有个依靠,他开始关心起大女儿彩凤,不仅给了她一些零花钱,还准备哪天带她和彩蝶到乡里赶集、买衣服。彩蝶前几天吵吵要一本新华字典和一个新书包,这也得满足她。
想法是好,可做起来就难了——他哪来的买衣服、买书包的钱?没辙,只得重操旧业,到外面做一点木工活,挣几个活钱来……
人们一直从小暑时节忙碌到立秋时分。
在这夏秋交替的季节,人们一边忙着春夏的收成,一边又要忙着秋冬的播种——这叫“双抢”,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耕牛使,是一年之中最为忙碌的时候。随着早稻入仓,晚稻准备育秧,接下来的重头就是犁田和晚稻插秧,而且必须赶在立秋前完成。
坡上,有耕牛的人家,一大早就扛上犁耙、牵着耕牛来到田里。给自己抽足烟,又给耕牛吃够草料,男人一只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扶着犁把,嘴里“呦呵、呦呵”叫唤耕牛犁地。没有耕牛的人家,一般要到田里帮一些忙,以求主人能把耕牛相借。叶永诚家没有耕牛,但他在坡上颇有名望,即使没有到田里帮忙,有耕牛的人家也乐意相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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