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批判大会,基本把他和他姐夫晾在了一边,这一点孙少健他也发现了,暗暗松口气,不幸中的万幸吧。
这会‘火力点’全都集中在了牛家沟的那位‘母老虎’身上,这被批判女人可不是善茬,饶是王满银这种二流子在这种场合都羞愧难当,抬不起头,这女人‘趾高气昂’,雄赳赳气昂昂,不知情的以为要赴半岛抗美援朝呢。
最后一个批判对象被押上来时,双水村的村民不由一阵骚动,台下又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把这傻子给押上来了?”
“这不胡闹嘛!”
“唉……造孽啊!”
押上来人,正是本村的傻子,田二,本名田福顺,平日里就是疯疯癫癫的,脑子不灵光,孙玉亭找上这么个人,也是迫于无奈,谁让孙少健和王满银是自家亲戚,就算他大义灭亲,他身为支委委员,农田基建作战副总指挥,自家人出纰漏,脸上无光,所以才找到田二这个傻子,
至于问罪理由,没别的,这傻子日常总把,“这世道要变了,这世道要变了……”挂嘴边,这思想很危险,不得好好批判批判。
田二被押上来,浑身破破烂烂,味儿也不大好闻,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尿骚味、屎味、汗臭味、粪臭味,夹杂一块,那袄子估计也是长年不洗,都包浆了,实在太冲,押着的俩民兵全程都用口呼吸,不然真要熏一跟头,
田二上来,看着台下这么些人,跟个顽童一样嘿嘿笑起,手舞足蹈的,把台下人都给逗乐,
孙玉亭板个脸,质问着,
“田二,你给我站好了,别嬉皮笑脸的,如实交代自己犯的错误,认真反省……”
田二回应着,“这世道要变了,这世道要变了……”
“你个??敌人!”
孙玉亭气恼,刚要训斥,那台下田二的憨儿子,也是个傻子,村里人都叫他憨牛,也没个正式名儿,说起来这憨牛也是苦命,田二是一傻子,自己都难养活,谁愿嫁给这么个傻子,到了四十多岁,还是光棍一条,同族几家门中人便给张罗了一门婚事,娶了隔壁村的另一傻女,傻女对傻男,这不又生了个小傻子,
这憨牛穿着打扮跟他爸是一样一样的,蓬头垢面,乌漆抹黑,屎尿污身,周边人都不敢靠近,这会见自个爸在上面待着,根本不知什么事,只觉得好玩,挥手叫喊,
“爸,爸……”
可高兴了,人群哄笑。
孙玉亭又要叫骂,徐治功打断,脸色不大好看,
“好了,好了,玉亭啊,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儿就到这吧。”
心里埋怨这个孙玉亭,办事太不着调,你当我是傻子,还是台下人是傻子?找个傻子来批判,这不胡闹,把公社脸都给丢尽了,
孙玉亭见领导黑个脸,也不敢多说,本来还有一堆说辞,只能草草结束了,这边一说结束,台下社员们明显松口气,放松了许多,终于结束了,收拾了板凳、椅子,迫不及待回家去,有这功夫,在炕上都能睡个回笼觉,跟自家婆姨生个娃了。
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会,不少都憋了泡尿,出了学校的院子,都纷纷跑去外头解手放水,舒舒服服撒一泡,这边后山位置是金家祖坟位置,一些出来的金家老者见状,气得吹胡子瞪眼,拿起手里的拐棍就去砸,
”你们这些挨驴槽的畜生,我打死你们!”
走道摇摇晃晃,人没打到,差点把自个摔了。
解完手的后生哄笑着跑开,没一点怕了。
孙少健和他姐夫也算解脱了,再不用去山上搬石头,人群一散,自家人都围上来,他妈立马上来抓住他手,上下好一番打量,眼睛红着,
”健健,瘦了、黑了,可受苦了,身上没哪里伤到吧?回家妈给你看看?以后可不许再干这种事了,吓死个人……”
一边孙玉厚冷个脸,怒视着这不成器的二小子,
“都是你给惯的,看看,这成什么样了?像个二流子一样,再敢胡来,我打断你腿。”
“好了,好了!”
孙母不乐意,
“健健他知道错了,在山上待了半个来月,遭大罪了,你还说他干甚?有个好歹,你才满意是吧?”
孙玉厚不说话了,拿起手里烟锅,“吧嗒,吧嗒”,猛抽两口,
一边一个小女娃,抓着他手,细声道:
“二哥,你没事吧?你在山上半个来月,我们家里人多担心你了。”
这是他小妹兰香,头发发黄分叉,面色黝黑,瘦瘦巴巴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他大姐也在一边,带着俩娃儿,那是猫蛋、狗蛋,不过这会心思都在自家男人身上,没有埋怨,没有训骂,只是低声哭泣声,肩头一颤一颤的,王满银安慰着,
“你哭甚嘛,我不是没事,莫哭,莫哭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不卖老鼠药了。”
兰花泪光闪烁看着自己男人,“你说真的?”
“当然,我能骗你,以后我就待家里头,好好过日子。”
兰花立马停止哭泣,脸上露出笑容。
孙少健看了翻个白眼,他这大姐啊,也太好哄了,就他姐夫这种二流子的话,你也信?别看现在一脸真诚,不出三天,指定又出幺蛾子。
不过他现在的心绪,没一开始那么糟糕、抵触了,看着身边父母、大姐、小妹,娃儿们,都是这般关心他,前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从没体验过亲情的滋味,人生打拼半百,依旧是一事无成,如今穿越到这副身躯上,年轻力壮,精力充沛,有家人的关爱,又有对未来的预知力,还有什么好埋怨的?老天爷对他不薄,
既来之,则安之!
嘴唇翕动两下,终是叫出,
“爸,妈……我以为再也不会让你们担心了,一定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孙母高兴,
“好好,健健真长大了,回家,回家,你奶奶这些日子天天念叨你,赶紧回去,别让你奶奶担心。”
“嗯!”
一家人离开学校,一旁溪水潺潺的哭咽河顺流而下,往对面的田家圪崂去,与主道边的东拉河汇聚一块,远处天际一轮弯月高挂,清冷的月光洒落大地,将一家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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