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洁跟个丢了魂儿的木头人似的,深一脚浅一脚挪回那个破家。手里死死攥着尹如月留下的那本《飞鸟集》,书角硌得手疼,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那股被挖空了的难受劲儿。
旅馆里那股味儿,好像还粘在身上,甩都甩不掉。脑子里全是如月临走时那个发抖的吻,还有那句轻飘飘却砸得他喘不过气的“好好的”。这些玩意儿,比他眼前这抹黑儿还清楚,扎心扎肺的。
他妈王桂芬在门口守着,眼睛通红,见他这副德行回来,嘴皮子哆嗦着,想问又不敢问,最后带着哭腔挤出一句:“回来了?……如月那孩子……走了?”
沈皎洁喉咙里跟堵了团棉花似的,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能胡乱点点头,侧着身子,逃命似的钻回自己那小黑屋。他把自己重重摔在那张吱呀乱叫的破床上,面朝墙,缩成一团。外屋传来他妈压不住的抽泣声,一声声跟针一样扎他背上。
黑,还是那片死黑。可这回黑里头掺和的东西太多了——如月的眼泪、她的体温、她那股狠劲儿,还有他自己那没边儿的愧疚和绝望。这些东西搅和在一起,比单纯的黑更让人憋得慌。他死死闭着眼,可眼皮底下晃来晃去的,全是她的影子。
他就这么直挺挺地躺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泪早流干了,眼睛干巴巴地疼,浑身僵得像块棺材板。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累,加上心里头翻江倒海的难受,像两把大钳子死死拧着他的神经。
突然,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右眼珠子猛地一阵钻心的疼!疼得他“嗷”一嗓子弓起身子,手死死捂住眼睛,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那疼劲儿贼猛,像有根烧红的铁丝直接捅进了眼珠子里,可没几秒钟,又唰一下退潮了,换成一种火辣辣的肿痛感,好像整个右眼泡在开水里。
他呼哧带喘地缓了半天,才疑神疑鬼地慢慢松开手,试探着,一点点把右眼睁开一条缝。
……光?
一丝儿极其模糊、跟隔了八百层脏玻璃似的光感,勉强透了进来!
沈皎洁整个人瞬间僵住了,气儿都忘了喘。他以为自己伤心过度出幻觉了,赶紧使劲眨巴眼,用手背狠狠揉了几下。那点模糊的光感没消失,反而……好像实在了点?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了,能隐约瞅见个大概轮廓——好像是低矮的房顶,还有破破烂烂的墙面……
心脏先是停跳一拍,接着就跟发了疯的野驴似的,在胸腔里咣咣乱撞,血“嗡”一下全冲脑门子上了。他哆嗦着手,在自己眼前来回晃悠。一个模糊的、晃动的影子!
不是幻觉!不是!他真能看见点儿亮了!
一股子说不出的狂喜,跟点了炮仗似的,“嘭”一下在他心里炸开了花!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动作太猛,差点一头栽地上。他迫不及待地扭着脖子“看”向四周——虽然啥都像蒙在大雾里,只能分清楚个明暗和大概形状,可这对在黑暗里关了很久的他来说,跟天上掉馅饼没两样!
“妈!妈!”他朝着外屋扯着嗓子喊,声音都激动得变调了,带着哭音和不敢相信的狂喜,“我能看见了!妈!我眼睛……有亮了!有亮了!”
外屋“哐当”一声,像是凳子倒了。王桂芬跌跌撞撞冲进来,脸上泪还没干,眼神里全是又惊又喜、还怕是一场空的慌乱:“皎洁?你说啥?你……你真能看见了?!”
她扑到床边,哆嗦着手捧住沈皎洁的脸,凑近了死死盯着他右眼。“真的!真的!眼珠子……有神了!有亮光了!老天爷开眼了啊!老天爷开眼了啊!”王桂芬话都说不利索了,眼泪哗哗地流,这回是高兴的。
沈建国也从外面跑进来,看到这情景,这个闷葫芦男人也红了眼眶,嘴唇哆嗦着,重重拍了拍沈皎洁的肩膀,啥也说不出来。
这间破小屋,一下子被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给填满了。爹妈围着他,又哭又笑,反复问他能看到啥。沈皎洁也激动得不行,指着窗户说能看到亮,指着桌子说能看到个黑影儿……
可这高兴劲儿,没撑多久。就像烧得正旺的火堆被泼了盆凉水。等最初的激动慢慢下去点儿,沈皎洁的目光(尽管还模糊着)无意中扫过床边那张旧书桌。桌子上,安安静静躺着一封信。
尹如月留下的信。
一瞬间,所有高兴都冻住了,然后“咔嚓”碎成了渣。他想起了几个钟头前,她是咋样狠心走的,咋样剪下那片红,咋样留下这封冰凉的信。
他能看见了……可如月呢?她走了。
他猛地伸出手,哆嗦着抓过那封信。信纸糙糙的。他使劲眯着那只好不容易有了光感的右眼,凑到极近,拼命认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字写得有点乱,还有水渍晕开的印子,显然是她一边哭一边写的。
“皎洁,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
光是开头这一句,沈皎洁就感觉心口像被冰爪子狠狠挠了一下,疼得他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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