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准备撤离时,从村子另一头的破屋、草垛后,窸窸窣窣地又钻出来二十多个人。他们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手里紧紧握着锄头、草叉甚至是削尖的木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绝望,还有一丝刚刚被点燃的微弱希望。
为首的一位老者,看起来像是村里的乡绅,颤巍巍地走上前,对着赵高翔深深一揖:“多谢军爷救命之恩!你们……你们可是要去南边求活的王师?”
赵高翔抱拳还礼:“老人家,我们只是往南去的义师。此地不宜久留,清兵和溃兵随时会卷土重来。”
那老者闻言,脸上绝望之色更浓,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那群惶惶不安的乡亲——其中有颤巍巍的老人,有面色惊恐的妇人,还有几个虽然瘦弱但眼神里透着不甘的年轻后生。老者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军爷!求军爷发发慈悲,带上我们吧!我们都是本分农户,如今家没了,留下也是等死!求军爷给条活路,我们愿意跟着军爷,做牛做马,只求一口吃的,能活命就行啊!”
他这一跪,身后那二十多个流民也齐刷刷跪倒一片,哀哭声、恳求声顿时响成一片。
赵高翔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知道这是巨大的负担,会严重拖慢行程,消耗本就不多的粮草。但另一个声音,一个来自现代灵魂深处对生命的基本尊重,以及一个来自历史系学生脑海深处的典故,在他心中轰然回响——”刘备携民渡江!”
是啊,乱世之中,什么最宝贵?不是金银,不是一城一地,而是”人”!有了人,才有兵源,才有劳力,才有根基!远有刘皇叔,近有……他脑子里甚至闪过《我的团长我的团》里龙文章从缅甸一路收拢溃兵散勇的景象。一样的道理!自己难道要光着屁股,像个叫花子一样去投奔郑成功吗?到时候人家看在同是抗清队伍的份上,或许能给碗饭吃,发根标枪,让自己去当个大头兵。然后呢?跟着大部队一路溃败,最后退缩到台湾岛上去?那还谈什么逆转乾坤,谈什么血债血偿?屁都玩不成!
必须要有自己的队伍!哪怕现在只是些孱弱的流民,但只要组织起来,训练起来,就是种子!就是火种!
念头电转间,赵高翔已然做出了决断。他深吸一口气,上前用力扶起老者,目光扫过所有流民,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都起来!跟着我们可以!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第一,路上艰险万分,生死各安天命!第二,必须绝对听从号令,令行禁止!第三,有吃的大家一起分,有力气大家一起出!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带着大家,杀出一条活路!愿意的,就跟上!不愿意的,各自逃命去吧!”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现实、最冷硬的三个条件。流民们相互看了看,最终,绝大多数人都挣扎着站起来,默默地、坚定地站到了赵高翔队伍的身后。对他们而言,这微弱的组织和保护,已是绝望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世道,能活一天是一天。
队伍瞬间膨胀到近三十人,行动变得异常迟缓。赵高翔立刻进行整编。前世家里做小生意耳濡目染的管理经验,加上原主担任把头统带数十人的实际经历,在此刻融合。他展现出超越年龄的干练:
“王柱!李狗儿!你们各挑两三个机灵点的青壮,一前一后,负责警戒探路!”
“刘叔!您老德高望重,这些老乡就拜托您来协调照看,青壮和老弱分开走,互相帮衬着点!”
他自己则抱着小婉儿,走在队伍中间,目光如炬,时刻扫视着四周,掌控着全局。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在一处较为隐蔽的山坳休息时,负责断后的李狗儿突然发出急促的鸟鸣示警!只见后方山路烟尘微起,似乎有追兵!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赵高翔低吼一声:“准备迎敌!”流民们顿时一阵骚动,恐慌蔓延。
然而,来的却并非大队清兵,只有孤零零的两骑。马是好马,但骑手似乎都受了伤,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等他们踉踉跄跄地冲近山坳,似乎力竭,竟直接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王柱和李狗儿立刻持械逼上前去。只见那两人,一人约三十许岁,面容因失血而苍白,但眉宇间透着难以掩饰的精悍之气,即便昏迷,一只手仍死死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刃;另一人年轻些,二十出头,背上插着半截断箭,伤势更重。
赵高翔分开众人上前查看。那年长之人虽穿着百姓服饰,但内衣领口隐约露出飞鱼服的纹样!再看他们腰间的令牌和那独特的兵器——”绣春刀”(短刃)!
“是锦衣卫!”王柱低呼一声,语气复杂,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普通军士和百姓对锦衣卫的畏惧和厌恶是刻在骨子里的。
”汝之砒霜,我之蜜糖。” 赵高翔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哪里有什么绝对的好坏对错?锦衣卫在历史上发挥过何等巨大的作用?这支草台班子,缺的就是这种专业的情报和特种作战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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