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卷着碎雪,拍打着静心苑紧闭的窗棂。赵宸盘坐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右肩那灰白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微微蠕动,带来一阵阵蚀骨的冰寒与灼痛。左眼视线依旧模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经脉深处撕裂般的剧痛。枯井残魂的警示、父皇的垂危、棠儿的突发恶疾,如同三座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宗人府那口古井,是下一个目标,他心知肚明。但此刻重伤之躯,强行前往无异于送死。必须尽快恢复一丝战力,哪怕只是暂时的压制。
他尝试引导心口那灰白墨痕的力量,去平衡、去梳理体内狂暴冲突的异力。过程凶险万分,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冷汗浸透重衫,嘴角不断溢出黑血。
就在他心神凝聚到极致,试图捕捉那一丝微妙的平衡点时——
“报——!”
苑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一名玄甲卫校尉手持一卷明黄绢帛,疾步闯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王爷!宫中有旨!”
赵宸猛地睁开左眼,眼中灰白之色一闪而逝,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旨意?在这个时候?
“念。”他声音沙哑。
校尉展开绢帛,朗声诵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境戎狄异动,边关告急,社稷危殆。着镇北王赵宸,即刻启程,代天巡狩,总督北境军政,便宜行事,钦此!”
北境巡边?赵宸瞳孔微缩。父皇垂危,棠儿病重,京城暗流汹涌,此刻让他离京?荒谬!这旨意…透着浓浓的诡异!是调虎离山?还是…试探?
他尚未开口,苑外又是一阵骚动,另一名传令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中同样捧着一卷明黄圣旨,尖声道:“王爷!陛下另有口谕!”
“讲。”
太监清了清嗓子,模仿着隆庆帝虚弱的口吻:“宸儿…北境之事,朕已另遣大将…你…重伤未愈,不宜远行…且将玄甲卫兵符…暂交兵部保管…安心…在府中养伤…”
交出兵符?赵宸眼底寒光骤现。玄甲卫是他如今在京城最核心的力量,一旦交出,便是自断臂膀!这道旨意,与前一旨截然相反,矛盾至极!
陷阱!赤裸裸的陷阱!这两道旨意,必有一假,甚至…全假!目的就是扰乱他的判断,逼他做出错误决定,要么立即失去对局面的控制,要么交出兵符任人宰割!
是谁?赵稷?还是他背后的幽冥势力?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清除自己这个最大的障碍了?
就在他心念电转,杀意暗生之际——
左眼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视野中骤然闪过几幅极其短暂、却清晰无比的破碎画面:养心殿龙榻上,隆庆帝眉心黑气缭绕,痛苦抽搐…赵稷跪在榻前,低垂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道模糊的、带着浓郁死气的黑影,正悄然逼近静心苑的方向…
修罗眼的预知?!虽微弱模糊,却带着强烈的危机警示!
几乎同时,他安插在宫中的暗线,也通过特殊渠道传来了紧急密报:陛下病情骤然恶化,昏迷不醒!三殿下赵稷以“侍疾”为名,已彻底控制了养心殿内外,禁止任何人探视!宫中守卫有异常调动!
所有信息瞬间串联!
前两道旨意,皆是烟雾!是障眼法!目的就是让他纠结于“离京”还是“交兵符”,从而忽略真正的杀机——就在皇宫!就在那“侍疾”的幌子之下!赵稷控制父皇,下一个目标,就是将他诱入宫中,一举围杀!那逼近静心苑的死气黑影,便是前来“传旨”诱他入瓮的先锋!
好一个连环计!真假难辨,步步紧逼!
赵宸心中冷笑,怒火与冰寒交织。既然你们想玩,那就陪你们玩到底!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厉色,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恭顺”,对那传旨太监缓缓道:“父皇病重,儿臣忧心如焚,岂能安心养伤?北境之事,既有大将前往,儿臣便遵第二道旨意,交还兵符,即刻入宫…侍奉父皇汤药!”
他刻意加重了“侍奉父皇汤药”几字,目光却冰冷地扫过那太监。那太监接触到他的目光,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对视。
“王爷…陛下有旨,让您安心静养…”太监声音发虚。
“父皇病重,为人子者,岂能安居府中?”赵宸语气转为严厉,“莫非…你这奴才,敢假传圣旨,阻挠本王尽孝?!”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太监吓得扑通跪地。
“量你也不敢!”赵宸冷哼一声,“忽尔卓!”
“末将在!”忽尔卓踏步上前,甲胄铿锵。
“取本王兵符,交由这位公公,带回兵部!”赵宸下令,声音平静,却暗藏机锋。
“是!”忽尔卓毫不犹豫,取出兵符,递到那太监面前。太监颤抖着接过,如捧烙铁。
“你,”赵宸又看向第一个传旨的校尉,“回复宫中,本王稍作整理,即刻入宫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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