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的空气,仿佛在赵棠挡下那道毁灭光柱的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都保持着跪伏的姿态,连呼吸都停滞了。他们亲眼目睹了一场神迹。一道本该摧毁整座府邸的、来自深渊的愤怒光矛,在那位年仅十岁的少年面前,如同撞上了世界本身,寸寸碎裂,最终化为虚无。
赵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刚才那一击,他并非全凭蛮力。在撕碎圣旨的那一刻,他做出了一个决绝的选择。
他将自己残存的、属于赵宸的本源碎片,与镇北王一脉世代相传的“镇源者”血脉本源,进行了最粗暴、最直接的融合。
那不是温养,不是调和,而是如同将两块烧红的烙铁强行焊在一起。剧痛,如同亿万根钢针,穿刺着他的神魂与经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这股过于庞大的力量所侵蚀、所撑裂。
“殿下!”李存仁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上前,想要搀扶,却又怕惊扰了这位刚刚创造了奇迹的小主君。
赵棠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他抬起头,空洞的右眼中,那刚刚燃起的决绝火焰,此刻正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清明所取代。他看到了,看到了那深渊意志在光柱被挡下后,发出的无声咆哮与更加浓郁的怨毒。
他赢了这一击,却也彻底暴露了自己最大的底牌,也将自己推到了悬崖的边缘。
“它被激怒了。”赵棠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它会动用更强的力量。下一次,我可能…挡不住了。”
他不是在示弱,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强行融合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剑,既能伤敌,更能伤己。他已经走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殿下,我们…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将领声音颤抖地问,“深渊…它还在!”
“是啊,殿下,”李存仁老泪纵横,“就算挡住了这一击,京城也完了。民怨沸腾,邪祟丛生,我们…我们守不住的!”
所有人都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绝望。他们是军人,是臣子,他们可以为了他战死,但他们无法对抗一个从地底升起的、充满了憎恨的、无意识的毁灭之源。
赵棠沉默着,目光扫过一张张绝望的脸,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宗人府庭院中,那棵在昨日的冲击中侥幸存活下来、却也伤痕累累的古柏之上。
他忽然想起了赵宸。想起了他最后留在自己意识中的、那句微弱的“阳儿…”。想起了高阳,想起了她温暖的、治愈一切的净世之力。想起了父皇,想起了他眼中曾经的睿智与如今的空洞。
一切都源于“镇源者”的宿命。
守护,然后牺牲。一代又一代,如同飞蛾扑火,用自己和家族的血脉,去填补那个名为“门”的深渊。他们承载着守护的荣耀,却也背负着万劫不复的诅咒。
“难道…我们赵家,就注定要做这无休止的祭品吗?”赵棠在心中发问,不是对着任何人,而是对着这片承载了太多悲剧的土地,对着那冥冥中的宿命。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股更加阴冷、更加精纯的意志,从皇宫的方向,再次降临!这一次,它不再掩饰,不再借助赵稷的躯壳。它直接侵入了镇北碑的巨坑!
“吼——!”
深渊的意志,仿佛被赵棠那融合本源的举动彻底激怒,它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它要主动融合,要将赵棠留在封印上的、那道属于赵宸的本源印记,连同整个镇北碑的废墟,一同吞噬、消化!
巨坑上方,法则屏障剧烈地扭曲、哀鸣!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扭曲人脸和痛苦肢体构成的、难以名状的恐怖头颅,从屏障中缓缓探出!它张开巨口,对准了宗人府的方向,一股足以将整个城区瞬间拉入虚无的恐怖吸力,轰然降临!
“不好!”李存仁骇然失色,“它在强行突破!它要把殿下…连同这片城区一起吃掉!”
所有人都感到了灭顶的恐惧。那不是物理上的攻击,那是法则层面的、对存在本身的抹除!
赵棠脸色煞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那股吸力面前,如同狂风中的落叶,随时可能被撕碎、被吞噬。他强行融合的力量,在这股来自“门”本身的威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难道,我真的要和它同归于尽?像皇兄一样,成为新的、无意义的祭品?
不。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破了赵棠的脑海。
他不想死。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因为他明白了赵宸的牺牲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延缓毁灭,而是为了寻找一条真正的出路。
“阳儿…”他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他想起了高阳的净世之力,那不是毁灭,而是治愈。他想起了赵宸最后的守护,那不是同归于尽,而是为了给生者争取时间。
守护,不是用自己去填坑,而是要找到填坑的方法。
赵棠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胸口。在那里,赵宸留下的本源碎片,与他的血脉,与深渊的意志,此刻正以一种混乱、狂暴的方式共存着。它们互相排斥,又互相吸引,构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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