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张勤想明白了之后,这几日就在思考着该干点什么有成效又不至于太惊人的事情,让太子和秦王都能得到好处,哪怕太子的好处更多些也无妨。
他想来想去,目光落在了自己那点老本行上。
农学。
这玩意儿好,不直接碰刀把子,不直接碍着谁的眼。
种出粮食,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能多些老百姓吃得上饭,天下也能少几分乱象。
他琢磨着,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上面换了人坐,总不至于把会种地、能让粮食多收几分的人推出去砍头吧?
这么一想,心里稍微定了点。
下一个休沐日,他没像别人一样窝在屋里睡觉或是去城里闲逛,而是溜达着去了东宫后头的苑囿。
这片地方不小,除了花草林木,还真辟了几亩地种些瓜菜桑麻,有个老农带着俩半大小子伺候着。
老农姓韩,大家都叫他韩老头,脸皱得像颗风干的老核桃,手指关节粗大,指甲缝里全是泥。
看见张勤这么个穿着干净吏服的生面孔溜达过来,他有点局促,拄着锄头直起身。
“这位…郎君,有事?”
张勤赶紧摇摇头,脸上挤出点笑,显得没什么架子。
“老伯,没事,随便看看。我是前面文书房的,姓张。”
“整日对着笔墨,眼睛发涩,出来瞅瞅绿色养养眼。”
韩老头哦了一声,放松了些,又低头去锄草。
张勤就蹲在田埂上,看着他们忙活。
看了一会儿,他指着地头一堆胡乱堆着的草秸、烂叶和人粪尿混合物,像是随口问:“老伯,这些…就这么堆着?我看都快晒干了,不沤一下?”
韩老头头也不抬:“沤?咋沤?堆那儿到时候直接撒地里就是肥。”
“哦…”张勤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我小时候在乡下,好像见老人弄过。挖个坑,把这些杂草、落叶、人畜粪尿都倒进去,搅和匀了,上头用泥巴糊严实了沤着。”
“过一两个月挖开,又黑又烂,没臭味,肥得很,劲儿也长。比这么干放着强点好像。”
韩老头锄草的动作慢了下来,扭脸看了张勤一眼,眼神里有点惊奇:“郎君还懂这个?”
“嗐,就小时候瞎看,记了点皮毛。”张勤憨笑一下,伸手捏了捏田埂上的土。
“这土有点发板,要是能多上点那种沤好的肥,估计能软和些,庄稼根扎得深。”
韩老头没说话,又低头锄了几下草,才嘟囔一句:“挖坑糊泥…是麻烦点…但要是真肥力足,倒也不是不能试试…”
过了些日子,又到了休沐日,张勤又溜达过去。
看到韩老头正在选麦种,用的还是老法子,大概齐抓一把,看着饱满的就留下。
张勤蹲旁边看,指着簸箕里的麦种:“老伯,我看这些种子,大小不太一样哈。”
“嗯,都这样,有好有赖。”
“我瞎琢磨啊,”张勤搓起几颗特别饱满的麦粒。
“要是年年都把最饱满、最沉、没病没灾的种子单独留出来,第二年就专门种这些挑出来的。”
“年复一年这么挑着种,会不会地里的庄稼,就慢慢都长得像这些好种子一样了?就跟…就跟挑牲口留种一个道理?”
韩老头的手停住了,眯着眼看张勤,看了好一会儿。
这理儿听起来简单,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但以前真没人这么较真地去想过留种的事。
“郎君这话…有点意思。”
“我也是瞎说,瞎说。”张勤赶紧摆手,又指着旁边一小片长得稍显矮弱的苗,“像这些孬的,趁早拔了,省得占地力,还带坏了好种。”
看到韩老头在移栽菘菜(白菜),张勤又多了句嘴,说这菘菜叶子包得紧的,味道好像甜些,苦味淡。
要是专门找那些包心紧的留种,下一代是不是包心也都紧?
韩老头现在听张勤说话认真多了,他点点头:“嗯,是这么个理。挑着留,准没错。”
张勤不再多说,每次来就是看看,搭把手递个工具,偶尔“无意间”蹦出一两句看似乡下土法、细想却有点门道的话。
韩老头嘴上不说,却暗暗记下了。
而张勤,去苑囿越发得勤了。
他发现,韩老头竟真的选了单独的几亩地,找人一起单独挖坑沤了肥,也确实更上心地挑选颗粒饱满的种子,种在了这块地,甚至拔除了弱苗。
不禁感叹,这老农竟然懂得对照实验,竟然会搞试验田。
不过张勤也明白,光指着秋收多打那几斗粮食,动静太慢,风声很难立刻吹到秦王府那边去。
他得弄出点眼前就能看见、而且能往外传的“奇效”。
张勤依旧蹲在田埂上,他的目光在苑囿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几畦刚冒出稀稀拉拉嫩叶的菘菜(白菜)和葵菜上。长得慢,叶子也蔫蔫的。
“韩老伯,”他指着那几畦菜,“这菜苗看着没啥精神,地力是不是有点跟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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