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越来越毒,地里的活计也越发繁杂。
那十几窝西瓜苗像是铆足了劲,藤蔓一天能窜出一拃长,毛茸茸的卷须四处探索,想要抓住点什么。
张勤蹲在瓜田边,手指捏起一根侧生的藤蔓:“铁柱,瞧见没?这根,是从主蔓叶根处憋出来的杈子,光长蔓子不坐瓜,还抢主蔓的养分。”
“得掐了它。”说着,手指甲在嫩杈基部一掐,绿汁冒出,那根侧蔓便软了下去。
“每棵留主蔓,再挑一两根最壮实的侧蔓留着开花结果就行,别的都是瞎忙活,尽数掐掉。
”他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检查每一棵,将多余的侧芽嫩杈逐一剔除。
打完杈,又该压蔓了。
张勤让铁柱去和了些湿泥,搓成拳头大的泥块。
他小心地将拉抻开的西瓜主蔓和选留的侧蔓,每隔一段距离,用泥块稳稳地压在有节的地方,固定在畦面上。
“老伯,您看,这样压住,风刮不断,节上还能憋出更多须根,扎进土里多吃一份肥力,瓜才长得大。”
张勤对凑过来看的韩老头解释。
韩老头捻着胡子点头:“是这么个理!跟人一样,根脚稳当,身子骨才壮实!”
伺候完西瓜,张勤又直起腰,望向旁边那大片绿浪翻滚的麦田。
麦子已经开始抽穗灌浆,这是最要紧的关口。
“铁柱,下午牵上驴,再去把那压麦的石碾子拉一遍。”
张勤指着麦田道,“灌浆时候碾一碾,秆子更瓷实,不容易倒。
顺便看看有没有乌麦(黑粉病),见了立刻连根拔了拿远点烧掉,别传染开。”
“哎!”铁柱应声。
张勤又走到水稻田边。
三亩水田,秧苗早已返青分蘖,长势旺盛,绿得发黑。
他弯腰拔起一丛稻苗,看了看根部,又捏了捏田泥。
“老伯,这水还得再放掉些,晒晒田。”
“老泡着,根须发黑,扎不深,还容易烂根。”
“晒得田面微微开裂,人踩上去不下陷,再灌上水,稻子长得更旺,穗头才沉。”
“中!俺这就去把水口扒开些。”韩老头如今对张勤的话深信不疑。
几天后,西瓜蔓上开出了嫩黄的小花。
张勤更上心了,一大早就蹲在田里,盯着那些花看。
“铁柱,瞧见没?这花底下带个小瓜扭的是母花,能结瓜。”
“光杆的是公花,只传粉不结瓜。蜜蜂蝴蝶少的时候,咱就得自己动手帮忙。”
他示范着,掐下一朵盛开的公花,撕掉花瓣,露出里面毛茸茸、沾满黄粉的花蕊。
再小心翼翼地将其上的花粉涂抹到母花中间那亮晶晶、带点黏性的柱头上。
“就这样,轻轻点几下就成。最好是清早,花刚开的时候做。”
铁柱看得新奇,也学着样子,笨手笨脚地给几朵花授了粉。
日子就在这忙碌中流过。
西瓜蔓上,几个被成功授粉的小瓜扭开始膨大,毛刺渐渐褪去,显露出青绿带纹的雏形。
麦田里,麦穗日渐饱满金黄,轻微地倾斜了些。
水稻也开始孕穗,田野里弥漫着一种庄稼特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张勤每日在瓜田、麦地、稻田之间穿梭,查看长势,安排活计。
他晒黑了不少,但精神头却足,
……
麦子快黄梢的时候,好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扑棱棱地飞进了皇庄。
先是驿马疾驰过官道扬起的尘土还没落下,就有城里来的差役路过庄口,扯着嗓子喊了两句。
“大捷!洛阳快拿下了!”
接着,去城里送菜回来的庄户带回了更详细的消息,说秦王殿下如何围城,如何打退了窦建德的援兵,说得唾沫横飞;。
最后,连管庄的小吏都得了准信,脸上带着光,说话声气都足了几分。
庄子里顿时像开了锅的水,一下子热闹起来。
田埂上、打谷场边、灶房外,人人脸上都带着笑,见面第一句都是“听说了吗?咱们又打胜仗了!”
晚饭时分,司稼所门口的矮墙边,张勤、韩老头、铁柱、狗蛋,还有几个相熟的庄户,各自端着粗瓷大碗,碗里是糊糊和麦饼,围坐在一起啃着,话题自然离不开这桩大喜事。
“乖乖,秦王殿下真是这个!”一个黑脸庄户啃着饼,竖起大拇指。
“听说带着玄甲军,就这么冲,愣是把窦建德十几万大军给冲垮了!天神下凡啊!”
铁柱年轻,最是崇拜英雄,眼睛发亮:“俺要是能去当兵,也跟着秦王殿下冲杀一阵,那才叫带劲!”
韩老头比较持重,嘬了口糊糊,慢悠悠道:“冲杀是带劲,可打仗不光靠冲杀。没饭吃,再猛的兵也白搭。”
“俺听说啊,这回咱们太子爷在后方,粮草辎重调派得那叫一个及时妥当,从来没让前头饿着肚子打仗!这功劳,也不小哩!”
“是这么个理!”
“俺家那远房侄子就在运粮队里,说太子爷的人催得紧,但也给得足,一路关卡顺畅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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